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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个月,江烁再在看守所见到翟修时,能感觉到他明显消瘦了不少。

他身上的西装换成了如今蓝白相间的狱服,原本每天梳得油光水亮的脑袋也被剃成了寸头,整个人呈现出的颓败之势却又在见到江烁的一瞬间迅速收敛,换回了以往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隔着铁窗,江烁手肘撑在桌上,动动手指跟他打了个招呼:“翟修,好久不见。”

翟修一脸戒备,似乎在提防着他随时出言嘲讽:“都这种时候了,就不必跟我假客套了。”

“行,那我有话直说。”江烁今天心情大好,并不打算跟他计较,从文件袋中拿出一沓资料摆在桌上。

虽然翟修承认了自己指使他人杀害老吴的事实,但他身上的案子肯定不止这一件。这回江烁提审他,就是想把之前没弄清楚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他把尤峻的照片举到翟修面前,问道:“这个男孩你认识吗?”

翟修迅速瞥了一眼,随即摇头:“不认识。”

“真不认识吗?dNA比对结果显示,你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

翟修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很快镇定下来:“或许是哪个女人从我这儿借的种,想趁机讹我呢?”

“所以你才让杨赞去找他?”

眼见江烁都已经查到这儿了,翟修也知道没必要隐瞒,幽幽说道:“其实我没想过要杀他,虽然我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但他身上毕竟流着我的血。我只是担心他日后会用那个东西威胁我,才让杨赞去找他。没想到杨赞会下手那么重,东西没找到不说,还暴露了自己。”

他脸上紧绷的肌肉微微抽动,但并不是因为后悔或者愧疚,而是一副怨恨手下办事不力拖累自己的怨怒模样。

“你让杨赞去找的是什么东西?”

翟修见他并没有把尤峻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稍稍放松了警惕,答道:“一盘录像带。”

“什么录像带?”

翟修冷笑一声:“当年那个婊子突然不辞而别,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她是单纯地玩腻了,也没在意,反正我女人多的是。直到上回你们来找我,我找人调查后才知道她居然生下了我的孩子,并且还拍下了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说完他邪妄又得意地看着江烁:“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找到我亲骨肉呢。”

江烁心头一凛,忍不住攥紧拳头。当他们顺着线索找到尤峻时,本想要拉他一把,没想到竟间接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

他迅速收拾好情绪,继续问道:“那盘录像带里是什么?”

翟修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是真的傻吗?反正人都死了,那个东西多半也是找不着了,现在说出来对我也没好处。”

江烁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把在酒庄里找到的那个图腾举到翟修视线所及之处,“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酒庄里?”

“随手画的。”

江烁对他这番话根本不信:“随手画的,值得你藏在书柜后面设置了密码锁的暗房里?”

“这跟我的案子没有关系,我可以拒绝回答。”

“好的,那我们就谈谈你的案子。你知道因为这件事,翟氏集团现在面临着什么吗?”

江烁掰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着:“信誉受损,股市下跌,社会舆论一边倒,身为商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翟修一脸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你对你父亲和你妹妹的了解,像他们这样利益至上的人,是会选择重金聘请律师团队为你脱罪或者争取减刑,被市场抛弃,还是会选择让你接受法律的审判,然后从中获得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翟修鼻翼微张,目光随之变得冷冽起来。

他不蠢,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翟老爷子对他本就不待见,自然不会浪费金钱和时间来帮他,否则认罪前说好的律师团队也不会迟迟不出现。

只是这话从江烁嘴里说出来,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让他在愤怒的同时,内心也翻涌起不安。

“翟修,坦白从宽我或许还能为你争取到一些减刑的机会,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江烁有所保留地把话说了一半,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在他的注视下,翟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藏在皮囊之下的紧张局促登时被放大,许久后终于缓缓开口:“这个图案不是我画的,我是受人之托……”

江烁一下子就想到了翟家背后的灵术师,问道:“什么人?”

这个问题触到了翟修敏感神经的警报,他猛地皱起双眉,没有说话。

江烁带着警告的意味敲了敲桌子,如炬的目光紧盯着他:“翟修,告诉我,严为一家四口和周健宏的死,是不是同一个人在背后帮你?”

翟修“咕咚”咽了口唾沫,仍是没有开口。

江烁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戏谑和嘲讽:“你不敢说吗?别告诉我你是想保护你的家人。”

翟修终于有了反应,他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保护家人?既然他们早就放弃我了,我还保护他们干什么?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说。”

翟修咬牙切齿道:“帮我给我爸带句话,他们总说我没用,但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也够多了,如果他们不肯救我,那就休怪我无情,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好一出精彩的豪门家庭伦理大戏,如果不是在看守所里,江烁都想去买包瓜子了。

他点点头道:“行,我答应你。”

翟修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那个人、那个人叫……”

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像是被噎住了,瞪大双眼惶恐地看向江烁身后,浑身剧烈颤抖,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江烁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然而翟修那一脸惊恐却不像是演的。

他转过头,急切地问道:“翟修,那个人到底是谁?”

翟修像听不到他讲话似的,泛白的双唇微微翕动,从咯吱作响的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词:“我不说,我不说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看守所的民警听到动静,连忙打开审讯室的门,看到翟修那副面色铁青的瘆人模样,也被吓了一跳:“江队,嫌疑人状态好像不太对。”

江烁无奈地摆摆手:“先带他回去吧。”

等民警解开审讯椅上的手铐把翟修架起来,他才堪堪缓过神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路过江烁身边时,他突然开口:“江警官,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说。”

“什么?”

江烁闻声抬头看着他,从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里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有自嘲,有感慨,有警告,甚至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怜悯。

“其实我们都只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