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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世俭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景以孝治国,他不能阻拦甄青殷尽孝,否则便是不孝。

他内心焦灼,正打算用禁足制止甄青殷的突发奇想,一不留神注意到旁边的太子正用欣赏爱慕的眼神,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家女儿,便愤慨地指着太子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后生,好不知礼!见了长辈不行礼就罢了,盯着别家的小娘子瞧个不停,如此猥琐,是谁教你的?看到别人家起了争执,你当避嫌,不闻、不看、不传才是正经君子,你却没眼色地钉在此地,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说罢,袖了双手,高高昂起头,用鼻孔看太子,好整以暇等着太子向他行礼。

太子整个人都麻了。

有好一阵子,甄家寂静得吓人,只闻甄世俭怒不可遏,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匆匆寻来的冯有喜,闻听此言,噗通跪地。

这甄世俭还没当上太子殿下的老丈人呢,就耍起老丈人的威风来了。

当真是个浑人,名不虚传!

连着皇上、太子一起骂,若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割了甄世俭的舌头,他都不觉得惊讶。

“咳,”甄青殷以团扇遮面,掩下唇畔的笑意,慢悠悠开口,“父亲,忘了跟您介绍。这位公子,是二叔带回府欣赏一幅名画的,您或许听过他的大名。”

太子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任由她胡闹。

甄世俭看看他,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大名,于是呵呵得很大声,气到冷笑:“我倒要听听他到底是哪家公子,我这般提醒,他都跟木头似的站着,不向我行礼!咋滴,老二带回府的,还瞧不上我这个甄家大老爷不成?”

甄青殷幽幽道:“这位便是我们大景大名鼎鼎、忠孝贤仁、克勤克俭的——太子殿下,卫极。”

太子谦虚地垂眼,一排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甄姑娘过奖,孤远远称不上大名鼎鼎,毕竟历朝历代皆有太子,孤排不上名号。”

甄世俭惊疑不定,看看太子,看看甄青殷,看看跪在地上的冯有喜,脑海里突地浮现甄世廉向眼前少年行礼,而少年并未还礼的画面。

噗通一声膝盖磕地,他惊恐得浑身打摆子,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太……太太……太子殿下!臣有眼不识泰山,大放狂言,求太子殿下恕罪!”

说罢,他狠狠心,嘭一声,脑门结结实实磕地,磕得他脑子嗡嗡响,脑门顿时长个大包。

太子不敢太过分,眼前的人到底是未来岳丈,甄青殷怎么下阴招都成,但他不能折辱她的父亲。

折扇轻叩掌心。

“平身。孤并未表明身份,不知者不罪,甄大人莫要惊慌。”

甄世俭也是这么想的,磕了这一下子,脑子磕清醒了,记起自个儿方才骂太子没教养,这不就是骂皇帝吗?

因此,才直起的膝盖,又弯下去。

“臣不敢,臣口无遮拦,臣罪该万死!”

太子知道他怕什么,心中暗恨甄大老爷不争气,正如父皇所言,糊不上墙的烂泥。

可没法子,谁让他生了个好女儿。

“在甄大人眼里,孤便是那等小气记仇的小人吗?孤说了不治你的罪,你且宽心便是。”

“是是是,殿下大度宽容,不会与臣这等混账计较。”甄世俭想哭,爬起来,不停擦额头如瀑布一般朝下流淌的冷汗,整个后背都打湿了。

偏偏甄青殷提醒他:“父亲,你已被罢官,不再是朝廷命官,自称为‘臣’,委实不合适。”

甄世俭吓得再次跪地:“殿下恕罪,草民狂妄!”

太子无奈地看一眼甄青殷,何苦呢,这不是吓唬甄世俭,是吓唬他呀。

“无妨,孤不在乎那个,退下吧。”

“草民告退,草民告退。”

甄世俭弯着腰,灰溜溜地跑了,就差连滚带爬。

去福荣堂的路上,连跌三个跟头,甚至没敢问一问,为何太子与甄青殷在一处。

冯有喜这才上前,将手中的一截发辫呈给太子:“殿下,这是甄姑娘的断发。”

不用他说,太子便一眼认出这是甄青殷的头发。

两人毕竟朝夕相处一个月,太子对她的发色、发质极为熟悉。

太子眼里闪过痛色,接过了发辫,轻轻摩挲。

他一字一顿道:“甄青殷,以后不准伤害自己。”

甄青殷心里别扭,她只是剪个头发,不是切了手指,大家为何总一副小题大做的模样?

“殿下就从未剪过头发吗?一根头发都没剪过吗?”

太子默然,顿了顿后道:“那不一样,孤是修理分叉的发尾,夏日有时过于炎热,会剪掉一些,方便出门办差……”

渐渐的,他说不下去了。

固有的观念和刻板的印象,影响了他的认知。

在他眼里,女子要梳繁复的发髻,戴五颜六色的发簪、绢花,他从未听说哪个女子剪发的,出家的宋绮除外。

但不代表没有。

甄青殷又与其他人不同,她剪发发生的场合、场景都不寻常,更像是忤逆长辈、对抗礼法。

所以,她剪个头发,整个甄家乱成一锅粥。

“青殷,你变成什么样,孤都喜欢。长发、短发,哪怕光头也好,孤都要娶你为太子妃。”

甄青殷:“……”

她心生怀疑,太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关于她动过出家的念头。

冯有喜翘嘴角悄悄后退,悄无声息隐身。

殿下长进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甄青殷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轻轻勾住太子的小拇指,轻声说:“殿下放心,我不会出家的。我怕将来,破了色戒。”

太子喉咙一阵发紧:“你……”

真是个狐狸精!

甄青殷迅速放开他的手指,后退,福了福礼,一本正经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该用午膳了,今儿府里忙乱,老太太正晕着,不适合招待贵客。草民这就送您出府。殿下,请。”

太子木了脸。

生平第一回,光天化日下,他被人下了逐客令。

什么草民,更像是嘲讽他无能,不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名分。

出去的一路,太子走得极慢,但再慢也有走完的时候。

多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他们可以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