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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

拓跋宏准备睡下,亲卫却前来禀报,说是巴山部前来拜访。

掀开帐篷的帘子,一双大脑袋探了进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拓跋宏的面前。

两人皆身材魁梧,额头上剃光了毛发,只在两鬓留着两条羊角辫,豹头环眼、燕颌虎须。

落后半个身位的那个汉子此刻正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的盯着拓拔宏。

拓跋宏此刻有些心慌,不知是哪里结的仇怨。这活脱脱的张飞加李逵,难道今日我命休矣?

“深夜到访,实在叨扰。我叫巴库,这是我弟弟巴鲁。”

说着还回过头瞪了一下巴鲁:“不许对拓跋那颜无礼!”

很难想象这话是从如此这般一位绿林好汉口中说出。

“哦~”巴鲁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拓跋宏松了口气:“额,两位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是这样,拓跋那颜。听闻贵部盛产的博斯腾马是早年间引进沙漠马杂交而出。不仅继承了草原马的蹄坚耐寒、勇猛耐劳,还拥有沙漠马迅捷,驼力大的优点。”

说到这,巴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难为情:“说来惭愧,一路上,家中带来的马已经让我兄弟俩坐伤了两匹,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向您换上几匹好马?”

经过一番了解,得知了巴库兄弟二人是巴山那颜的儿子。

拓跋宏大手一挥,当即就表示要送上四匹好马。

巴库急忙抓着拓跋宏的手臂,摇头说不行不行,拓拔宏却梗着脖子劝他一定要收下。

就这样,俩人互相把着臂膀,像打太极似的推就着。

最终,巴库兄弟还是没捱过拓跋宏的热情,收下了礼物,一边止不住地道谢。

巴鲁一改刚进帐篷时的态度,临走时还龇着牙,露出核善的笑容,给拓跋宏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待兄弟俩走出帐篷,拓跋宏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这家伙,力气还真是不小。

巴山部来自草原最北边的巴山山脉,是草原上为数不多的盛产岩盐的地方。巴山那颜算是巴山区域最有影响力的二等那颜了。

拓跋宏忘不了身边的隐患,那天的暗算对海浑部其实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据探子说,海浑部用死伤了几十人的代价将林子里那个山越部落驱赶到深山里。

没有战马的山越人,战力还是太弱了,不足以威胁到海浑部。

拓跋宏想要寻求一切能够提供帮助的力量来对抗海那贺。

巴山部是个不错的选择。

之所以没有用交易的方式与他们换马,强调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就是为了使大家的友情更加纯粹。

送马嘛,肯定是为了交你们这两个朋友,绝对不是为了以后去巴山部买盐能优惠,绝对不是!

你来我往多了,自然会加固部落之间的关系。到那时,或许可以试着开出条件,让巴山部助一臂之力。

……

次日。

巴氏兄弟一清早就来找拓跋宏讨要“礼物”了。

从亲卫手里接过缰绳,看着眼前壮硕的马匹,兄弟俩都喜上眉梢。

巴库跟巴鲁一合计,干脆跟拓跋宏搭个伙一起走,长路漫漫也好做个伴。

就这样,一行人八百轻骑,在收拾好装备后,开始了接下来的行程。

日夜兼程,在第八天的下午,拓跋宏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乌甘草原的最南端——孟卓台吉部。

这里河道交错,森林茂密,莽原展缓起伏,松塔沿沟擎柱。数以万计的草原帐篷在这里错落有致,牧群像一朵朵白云在草场上缓缓移动。

不愧是台吉的大本营啊!

还有几个部落没有到,拓跋宏他们被安排了帐篷休息了一夜。

…………

第二天白天,陆陆续续的又赶来一些那颜的骑兵。终于在落日前,所有那颜的队伍都抵达了。

孟卓台吉派传令兵邀请各个部落的话事人共进晚餐。

整个孟卓台吉部的最中央,搭建了一个火红色的巨大帐篷。

红色是草原传统的贵族颜色,是火焰与太阳的象征。

而眼前的这个帐篷,有着高高的穹顶,内部至少可以容纳数十人。

大帐卷起了帘子,地上的红毯往外铺出了二十米。走到帐里,一道衣冠甚伟的人物正高坐在宝座上。

一路上,拓跋宏早就听拓拔律过讲台吉的卓尔不凡。如今见了面,才知道所言不虚。

这位台吉大人头顶左右留两束头发,将乌黑的头发打成髻下垂,凸显出他的尊贵和自信,很难看出他已经年近六十了。

孟卓台吉的胡须长而浓密,呈现出一种粗犷的美感,头上一顶插着红翎的栖鹰冠,身上披着一件纹了雄鹰的火红色罩袍,此刻正慵懒地倚在宝座上。

“今日邀请各位前来,只是为了喝酒吃肉。诸位请随意,不必拘束。”说完,他挥手让众人落座,示意乐师和舞姬登场。

这次参加打草谷的话事人,此刻都聚集在大帐里。大多是各部那颜带着年轻一辈的翘楚,拓跋宏跟拓跋律也是连忙挨着巴氏兄弟坐下。

案台上早已备齐了酒肉,那颜们取下头盔放在案台上。

草原上,只有那颜的头盔才能佩戴翎羽,那颜们靠翎羽区分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白、青、黑色。

拓跋宏环顾四周,这里有两个黑翎,四个青翎和七个白翎。算上没来的巴山部那颜,台吉麾下竟然有多达十四个那颜。

拓拔宏暗暗咂舌,不愧是敢直面法瑞斯帝国第一道防线的人物,实力果然雄厚。

斜对面,老熟人海那贺一脸阴沉。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透露出一种阴狠的气息,此刻正埋头喝酒,不知在盘算什么。

拓跋宏将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开,看向台吉的左右。

似乎是注意到了拓跋宏的目光,拓跋律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坐在台吉下面左手边的那位,留着细长山羊胡的就是苏察伦那颜。”

“那右边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呢?”

“那是世子的母族萨扎部一等那颜,萨扎那颜。”

拓跋宏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悠扬的琴声响起,舞姬们宛如花瓣在风中摇曳。清凉的舞衣下,腰肢柔若无骨,露出有些偏白的皮肤。

琴声骤然转急,舞姬们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十多名舞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帐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

拓跋宏环顾四周,有些那颜已经迷醉在酒色中。

酒足饭饱后,他回到帐篷埋头就睡。

……

次日,大军开拔。

一众那颜麾下共有六千轻骑,算上台吉本部出动的两千人马,此次共有八千骑参与打草谷。

孟卓台吉带上了世子格日勒图参加这次打草谷行动,留下了年长稳重的二子镇守台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