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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曦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接过美酒一饮而尽,笑道:“怎能劳烦阿桃美人,我先饮为敬。”

手掌一翻,杯中美酒一滴不剩。

女子向着朱曦一倒,细若无骨的手轻轻点在她的肩头,娇嗔道:“阿桃可是心甘情愿服侍公子的,奈何公子不领情,真叫阿桃伤心。”

刘何二人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双胞胎姐妹也算是永春楼除花魁娘子以外的台柱子,平日里都见不着面,就算是见着了也是一副不可侵犯的清冷模样。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艳丽妆容的双胞胎姐妹,更没享受过如此温柔小意了。

李莲花没有朱曦怜香惜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妹妹的服侍,女子委委屈屈地跪坐一旁,叫人好不怜惜。

刘公子向来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不然也不会是永春楼的常客,见妹妹无人搭理,便主动找话:“阿碧姑娘不如坐到我这边来,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阿碧不接话,一双含情目直直地盯着李莲花。

可惜,李莲花不是李相夷,不解情谊地附和:“阿碧姑娘,我呢,已有心上人,来这边不过是开开眼界,刘公子一表人才又是怜香惜玉之人,你不如坐到他那儿?”

谁料这阿碧嘴角一下子挂下来,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了。

“这……这。”何禅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给好兄弟倒了杯酒,给他找个台阶下,“许是阿碧姑娘今日心情不佳,我等应当理解。”

刘公子阴鸷地看了眼李莲花,将杯中酒饮尽,重重地落到桌面。说了句:“能理解。”

大抵是丢了面子,此后刘公子就再未和其他人搭过话,只是一杯杯喝酒,直到花魁娘子的出现。

阿桃见妹妹扫兴离去,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依旧笑脸盈盈地为朱曦布菜、斟酒。

楼内突然喧嚣声起,那花魁娘子终于露面。

高台之上,那花魁娘子一袭红裙,手持花枝,懒洋洋地斜倚在栏杆之上。她挽着慵懒的发髻,几缕青丝自然地垂落在丰腴的脸颊旁。

朱曦距离那高台有些距离,瞧不见那娘子的样貌,不过周围男子的狂热神采就不难看出,花魁娘子当得起永春楼的头牌。

刘公子此时已是起身站立,眼神死死不离花魁的方向。

每月花魁都要选一男子做她的入幕之宾,可惜刘公子从娘子定下规矩之日起,就从未得此殊荣。

这次他做足了准备,必将旗开得胜,成功入选。

永春楼为每位客人都准备了花笺,花笺上都标了序号,客人将赞美花魁娘子的话填到花笺上,再由娘子挑选。

朱曦和李莲花不过是来见识一番,并未打算和花魁共度一夜,两人没有在花笺上写下任何话语,便交给了前来收取的姑娘。

刘公子则是下笔如有神,胸有成竹地将花笺交出。

何禅则是抓耳挠腮地思考了甚久才将上交,尴尬地瞧着同桌,说道:“我不擅长作诗,这实在是难为我了。”

几人露出善意的笑容,收花笺的姑娘都捂嘴偷笑。

他们同桌四人是连号,朱曦、李莲花、何禅、刘公子分别是一百一十一号,一百一十二号,一百一十三号,一百一十四号。

鸨母面带笑意地手持花笺来到众人前,高声喊道:“哪位公子是一百一十一号?娘子,请你上楼一叙。”

刘公子是当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朱曦。

朱曦倒是一脸淡定,起身向刘公子拱手说道:“恭喜刘公子,这花魁娘子邀请,刘公子还不赶紧?”

何禅突然反应过来,也道:“刘兄,如此良机……恭喜刘兄!得偿所愿。”

李莲花也起身拱拱手,然后就给朱曦使了个眼色,道:“如此良宵,刘公子可不能辜负,我们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就先走一步。”

朱曦和李莲花不顾何禅的百般挽留,自行离去。

刘公子一脸喜色,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下走上三楼,和花魁娘子彻夜长谈去了。

大熙宵禁不同前朝,经济发展也带动了夜市,宵禁稍迟。

小镇此时灯火通明,夜幕笼罩下,伴随着飘香的小吃,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又充满烟火气息。

销金窟在远处散发着暗红的灯光,是那么的不祥,和小镇的风格截然不同。

朱曦和李莲花边走边吃,高档会所永春楼的服务、菜肴确实一绝,但在烟火气息中看着一张张辛劳的脸庞、吃着他们做的小食也别有一番滋味。

朱曦算是完成了穿越女必去景点之一的青楼,永春楼符合古代男子享乐的一切需求。但今晚,有一个疑惑,她和李莲花的花笺上都是空白的,为何花魁还是会选中她。

或者说是,她们一开始就选中了她。

阿桃、阿碧双胞胎姐妹来服侍她和李莲花时,刘何二人就面露惊诧。

阿碧使性子离去,刘何二人好似也是习以为常。

双胞胎姐妹在一众美人中外貌也是突出的,更不用说是双胞胎,相当于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喜欢寻欢作乐的男子应该拒绝不了“娥皇女英”的场景。

双胞胎姐妹算得上是永春楼的招牌,她和李莲花又没有一掷千金,按理说,他们那桌可轮不上招牌来服侍。

这永春楼处处透露着诡异,所以他俩保险起见还是先行离去。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找了家位置稍偏但又靠近仙女泉的客栈落脚。

翌日,朱曦被急促地敲门声吵醒,隔壁的李莲花也听见声音,跟着开了门。

来人是何禅和客栈掌柜。

“何兄,不知大清早的有何事。”朱曦整理衣冠后,将何禅引进房内。

“朱兄,你知昨夜刘兄去哪儿了吗?”何禅急匆匆问道,“刘兄家人今早找到我,说是他一夜未归家,现在也是不见人影。”

李莲花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道:“刘兄昨夜不是在永春楼?”

何禅摇头,否认:“你们昨日离去后,刘兄是去见了花魁,可刘兄不可能留宿在永春楼,花魁娘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何禅来找朱曦和李莲花之前就去过永春楼,问了鸨母,刘公子昨晚神情恍惚地早就离去了。

鸨母为他指明刘公子离去的方向,那和刘家布衣店完全是反方向。

刘公子父母现在托人到处找寻,他和刘兄又是一同长大的,一路找来,正巧有人见过刘公子进了这家客栈。

何禅进了客栈找掌柜打听才知这店内还入住了朱曦和李莲花兄弟二人,就前来打听,是否见过刘公子。

朱曦和李莲花昨天奔波了一天,晚上又潇洒到宵禁,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刘公子。

客栈掌柜也是摇头,昨晚值夜,刘公子并未在他家小店投宿,小镇人不多,掌柜是认得刘公子的。

那这刘公子会到哪去?

此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说是县上王员外派了一大帮家丁将永春楼团团围住,在讨要说法。

从百姓只言片语中得知,昨夜王公子在豪掷千金,半夜被醉醺醺地抬回家中,今早醒来后却突然痴傻,连话都说不清了。

王员外老来得子,就这么个宝贝疙瘩,王公子去永春楼前还是神志清晰,是在永春楼喝醉酒后才出现痴傻症状的,永春楼必须给个说法。

若是不给,那永春楼也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王员外是整个县内的有名人物,其势力可不是永春楼能比的,众男子虽仰慕楼内美人,但是在权势压迫下无人敢为永春楼说话。

朱曦和李莲花对视了一眼,准备去永春楼看看情况。

何禅不明所以,想出言阻拦二人,但是朱曦说:“何兄先去看看情况,没准这其中有关联呢。”

何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闷头跟上了。

三人到达永春楼时,楼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

鸨母不停地向王员外赔笑,保证王公子不是在永春楼出的事儿,这楼内姑娘都在休息,家丁都是男人不好硬闯。

王员外不听解释,推开鸨母就想带着家丁冲进楼内。

伴随一阵沉重的推门声,永春楼那两人高的大门被人推开。

推门的姑娘未施粉黛,衣服是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只见她打了个呵欠,道:“哟,这大清早的干什么呢。”

鸨母殷勤上前替这姑娘整理好衣物,说道:“姑娘,这王员外是来询问王公子的事儿。”

鸨母凑到姑娘耳边轻声说:“据说,这王公子傻了。”

“呵,傻了找大夫啊,来我们永春楼做甚。”这姑娘讥笑出声,丝毫不顾王员外铁青的脸色。

“柳娘子,我儿也不是头一回来你这永春楼了,此前可从未醉成过这般模样,再者,你这儿要是没有我儿这一锭金子一锭金子的砸出来,这永春楼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柳娘子流落风尘后被王员外的纨绔儿子瞧上,王公子是掏心掏肺,连他爹让他娶亲都不肯,非柳娘子不娶,还要抬她做正妻。

王员外夫妻俩当然不同意,可儿子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让娶,就不娶妻,每月都来永春楼散尽千金帮柳娘子打出花魁名声。

王员外对宝贝疙瘩没辙,只得答应他娶了柳娘子,可谁知,柳娘子她不同意,说是还是做花魁娘子的日子潇洒风光。

从此对王公子避而不见。

王公子为情所困,日渐消瘦,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月花魁之夜,喝的醉醺醺被家丁背回家,结果好端端一个人,居然傻了。

王员外气得哆嗦:“我儿对你掏心掏肺,从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居然……毒妇,当真是毒妇!”

柳娘子又打了个呵欠,她掏出手绢轻轻拭了眼角,那眼眶有些微红。

“王员外,若是没事你们就请回吧,大不了,王公子的药费我们永春楼全包了,您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