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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之间,时间也过去得飞快。

日头高起,可能是海拔的问题,晒到身上带着灼热感,朱曦拍拍手示意场内两人暂且停手,准备吃饭。

方多病闪身收剑,揉了一下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

笛飞声目前是吃不出味,但是饥饿的感觉还是有的。

三人回到院内,排排坐下,嗷嗷待哺地等上菜。

方多病突然发现了盲点,左右转头看了看:“李莲花呢?”

朱曦放下手中录像录得有些烫手的手机,尬笑:“他啊,跟着师娘做菜去了。”

方多病刚才和笛飞声对战时需要全神贯注一门心思,稍有分神就可能输得一败涂地,虽然打不过笛大盟主,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现在卸下心神,又得知李莲花可能会掌勺。

方多病一整个人都趴到桌子上不动了。

笛飞声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刚刚那场打斗即使毫无悬念,但对他而言也是有所收获。

九阴真经,不比扬州慢和悲风白杨差,再仔细探究起来,九阴真经包罗万象集百家之长,可能比扬州慢、悲风白杨更易上手,实乃武学总纲。

朱曦把刚才的录像调出,声音外放,很快就吸引了两个当事人的注意。

方多病立马把脑袋凑到屏幕前,欣赏着自己的英姿。

笛飞声起身站在朱曦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突然他开口:“停一下。”

朱曦将画面暂停,方小宝不满地瞅着笛飞声:“阿飞干嘛停下来。”他还没欣赏够呢。

笛飞声用手指着屏幕中方多病出剑的姿势,说道:“出剑早了,这种情况下,你可以暂避锋芒,稍微侧身,再行出剑,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方多病整张脸都要贴到屏幕上了:“真的吗,真的吗!我再看看,再看看!”

朱曦把聒噪的方小宝摁回座位,叫他坐好,再将视频倒回,放慢倍速,让二人再看。

笛飞声很敏锐察觉到朱曦录像的意图,他也乐得承情,从前他可不会留下方多病这个祸害活到第二天。不过现在,留一个未来的对手倒也不错。

就是方多病这个臭小子,太吵。

笛飞声额角爆出一根根青筋,他闭上眼睛,忍无可忍地低吼道:“方多病,你闭嘴。”

方多病先是被笛飞声吼得一脸懵,委委屈屈看着过分的大人,笛飞声接着讲他身上的毛病,用不上一会儿,方多病就贴贴到笛飞声身边,左一个阿飞,又一个笛盟主,喊得好不亲热。

李莲花和芩婆端着菜出来时,方多病还黏在笛飞声身边各种讨教。

这场景十分稀奇,李莲花不免也多看了几眼。

五个人六盘菜,其中三盘模样就很正常,另外三盘就颜色奇异了。

光从品相上就能认出哪盘是李莲花做的了。

下筷时,几人都是冲着芩婆做的菜去的,芩婆以为自己手艺好,笑眼瞧着几个年轻人争抢。

她的云居阁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芩婆将筷子伸向李莲花做的一盘丝瓜,老婆子的动作在三个尝过李莲花菜色的人的眼里,那就和电影里的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他们抢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屏气凝神地看着芩婆吃下丝瓜。

老婆子毫无反应地扒了口饭,抬眼就见几个年轻人目光灼灼。

“快吃啊,相夷的手艺倒不像他师父了。”芩婆夹起一筷放到朱曦碗中,“阿阳,你你快吃。”

朱曦瞥见李莲花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吃了。

嚼吧嚼吧,居然不难吃!卖相倒是真的差。

“今天不错啊花花,看样子你的嗅觉和味觉应该是全部恢复了。”朱曦又夹了其他两盘菜,口味上都没有问题,就是卖相抑制食欲。

方多病将信将疑,也尝了尝:“嘿,李莲花,你这进步斐然啊,你做的东西居然有一天能吃。”

“不过,菜品,菜品,你这品相就不能好看一点。”方大少爷对此显然要求甚多。

酒足饭饱之后,李莲花直言前来拜见的目的。

芩婆就知道李相夷这个坏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十年不来,来了肯定是有事相求。

说起单孤刀,芩婆是长吁短叹,感慨自己没有将徒弟教好。

芩婆将四人带往单孤刀的旧居,单孤刀被她带走,跟着芩婆习武后就一直住在这屋子。山顶的空屋也不多,今晚笛飞声和方多病也只能在单孤刀的屋内凑合一晚。

四顾门成立后,江湖中多是对李相夷的溢美之词,但很少有人提及单孤刀,单孤刀这个二门主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可是现在,单孤刀很可能是方多病的父亲,方小宝是急于了解单孤刀的为人。

“婆婆,单孤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江湖上对单孤刀的看法很是模糊,他虽然是我舅舅,但是我也只是在年幼时见过他一面,印象并不深刻。”

芩婆顿了顿:“单孤刀是你舅舅?”

芩婆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可能,单孤刀绝对不可能是你舅舅。”

方多病的母亲是天机堂堂主,江湖出身也算是高贵了,单孤刀不过是她和漆木山捡来的小乞丐,不可能是天机堂的血脉。

“当年,李家遭难,被灭满门,我和老头子受友人所托,要将相夷和他哥哥李相显带回云隐山,可惜找到相夷的时候,相显已经去世。”

原来,李相夷真的有一个亲生哥哥,只不过是当年逃避仇家,风餐露宿,哥哥在穷困交迫下而感染风寒逝去,临终前用身上玉佩换取单孤刀照顾好他弟弟的承诺。

漆木山和芩婆找到李相夷和单孤刀后,把两人带回云隐山,教他们习武为人。

李相夷当时年岁尚小不记事,单孤刀回来时发了一场高烧,忘却前尘。

单孤刀对李相夷的好,可能也只不过是李相显死前的一场交易。

李莲花显然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这和他十几年的认知完全相悖。

朱曦靠近李莲花,从背后环抱住男人,给予他支撑力量。

李莲花紧紧攥着交握在他小腹前的双手,死死盯着芩婆,让她继续说下去。

芩婆回忆道:“孤刀惯会把自己藏起来,他表面上总是很随和,实则争强好胜、难容人。他的心眼不大,相夷天赋高他太多,当时每月比武,孤刀正面从未赢过相夷,便暗使旁门左道,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总是输。”

芩婆责怪自己没有教好单孤刀,摇着头,出去了,夕阳映在老婆子的银发上,显得有些寂寥。

“喂,李相夷,你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一蹶不振吧。”笛飞声没兴趣听陈年旧事,他只关心玩弄他和李相夷的单孤刀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莲花扯开嘴角:“没事,大家一起找吧。”

三人角角落落都翻找了,最后只剩下单孤刀睡觉的那张床。

床面上很干净,床下也空无一物,唯一能藏匿东西的就只有单孤刀的枕头了。

朱曦拿起枕头,这枕头很重,而且有些硬,拆开枕头,里面藏着一个带着机关扣的小盒子。

朱曦晃着手中的小匣子:“看样子,应该就是它了。”

山巅之上只有单孤刀和芩婆两人,如果这盒子里的东西没这么重要,单孤刀是不可能使用机关锁的。

四人中方多病擅长机关术,很快解决机关扣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叠放着一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盒子中居然还有一个被密码锁锁住的铁匣。

铁匣子的花纹,朱曦好像在哪见过。

“先不急着解开这个盒子的密码。”方多病说这个盒子装有自毁装置,强行打开存在其中的东西可能就会被毁损,朱曦就建议先放一边,查看了盒子内的资料再说。

资料内记载的是南胤国的三大邪术:修罗草、无心槐、业火痋。

还有南胤国复国计划中提及的罗摩鼎。

南胤……当时一品坟中埋葬的不就是意图复国的南胤龙萱公主。

朱曦拿出手机,翻找起当时她拍摄的照片,李莲花那时候就对这些图案有所关注,幸好她拍下来了。

将图片从手机中找出,对比铁匣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花花,你当时就注意到了是不是。”朱曦把手机递给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他们没有见过南胤文,一品坟内方多病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奇异的文字。

李莲花点头,南胤龙萱公主嫁到大熙以后,即使赐死后,其墓葬由南胤工匠打造,但按理来说陵墓中不应该出现如此之多的南胤文,其中必有深意。

“方少侠,既然这盒子的纹路与萱妃随葬物品上的一模一样,极有可能是她的私有物,不如试试萱妃生辰。”

朱曦从那叠资料中找出萱妃的那一张,上面写着公主的生辰八字。

在查案上面,方多病一向相信李莲花的判断,他毫不犹豫地拨动密码锁,果然打开了这铁盒子。

这铁盒中存有书信,最上面那封上写有“风阿卢亲启”。几人读完书信,便知这风阿卢是南胤的术师,是他们复国计划中的重要人物。

可惜直至萱妃计划败露,这风阿卢也未曾出现,前朝记载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南胤术师的作用到底是何,还需另行打探。

萱妃信中写道她已命令金玉黄权四人在中原扎根立基,只待配合术师成就大业。关键是萱妃存有血脉,她有个儿子在事情败露后逃出生天。

可惜她没有想到金玉黄权四人瓜分了复兴南胤的财富和罗摩天冰,风阿卢也不知所踪。

可是现在信在单孤刀手中,难道他就是南胤后人?

芩婆说单孤刀不过是一沿街乞讨的小乞丐,他的名字还是被夫妻二人捡回来之后取的。

反倒是李相夷,为他取名之人对其抱有期待,不是随意取的。

萱妃的身份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孙流落街头,金玉黄权尚能留有大笔财产,她的儿子也必定可以衣食无忧。

李莲花有可能是南胤和大熙的皇族后人。

朱曦得出这惊人结论,她看了眼眉头紧锁正在思考的李莲花,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朱曦也有不敢直言的时候,果然越在乎的越怕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