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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又恢复了你来我往的热闹。正是赶早集的时间,边上住的近的人家,闻到了茶叶蛋的香味,过来瞅两眼,感觉不错便回家拿碗来盛上几个。也有跟着大人一起来逛集的小孩子,蹲在船头吃不够,\"我还要吃!姆妈你再给我买一个嘛!……要么豆干,豆干也行,姆妈……\"沈夏莲她们的小生意倒是挺红火,一早上都没怎么歇过。连带着隔壁卖陶盆的大爷今天生意也比往常好。大爷乐呵呵的,金来财最好还是别出来了,边上小姑娘们和和气气的,带着他的生意也红火。今天一大早赚的钱,是以往三天的总和!

到快十点,来赶集的人少了很多。沈夏莲她们也已经卖空了两盆了,煤球风炉上,卤汤在第三个铝盆里咕噜咕噜的冒着小泡。

\"姐,我们走吧,换地方。\"沈夏莲喊沈小夏开船,路过赵明伟的船,还互相打了个招呼。\"夏莲,我们这会去哪?\"沈小夏已经放下了船篙,坐在船尾开始用手摇桨了。

\"去市里的少年宫吧,到那也快中午了,孩子们该下课了。\"这年头能给孩子上少年宫的父母,起码都是双职工的家庭。吃两个茶叶蛋算啥。沈夏莲决定去少年宫抱\"大户\"大腿。

少年宫门口并没有河,越市的少年宫坐落在最繁华的解放路上,国营百货大楼往前走第二个巷子右拐就是。左拐的话对面就是着名大文豪的故居了,不过现在就建了个纪念馆,还没像几十年后一样游人如织。纪念馆前面不远处有个牌坊,牌坊正下方就是一座桥,河水到这里便是尽头了。

沈小夏就把船停在了这个尽头处。沈夏莲爬上岸,接过船上她四姐举上来的铝盆,再是煤球风炉。对于11岁的她来说,这些实在是太重了。搬完便一屁股坐在了边上,手直抖。沈小夏把一叠小碗举起来放岸边,然后也跟着爬了上去。心疼的看着小妹的手,让她坐在边上休息,然后学着沈夏莲之前的做法,揭开锅盖,拿着蒲扇轻轻往外扇风。一股浓郁的五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这会也差不多十一点了,少年宫那条巷子里已经陆陆续续走出来了好几个领着孩子的家长。

沈小夏给自己壮了一下胆,轻咳两声,\"卖茶叶蛋嘞,五香茶叶蛋。美味又营养。抗饿还补脑。\"沈夏莲挨着沈小夏提醒。沈小夏一顿,还是重复了她的话,\"抗饿还补脑,卖茶叶蛋嘞。\"这要是再过几十年,沈夏莲就得被安上虚假宣传了,不过现在嘛就没关系了。

\"奶奶,那边有卖茶叶蛋的!\"一个小胖子听着叫卖声,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奶奶穿过了马路,\"哎呦,你慢点慢点,小心被自行车撞了!\"小胖子的奶奶被孙子拉着快步往前走,连声叮嘱。

\"我要两个茶叶蛋!\"小胖子都连价钱都没问,张口就要两个,后面的奶奶,走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摸向口袋了,可见平时宠得厉害。沈小夏没马上拿勺子,而是看向了奶奶。奶奶这时候已经摸出了钱袋,\"多少一个呀?四毛钱一个,您是要两个吗?那就给他拿两个吧。\"小胖子奶奶直接递过去一张一元钱。小胖子盯着锅,指挥着沈小夏,\"我要这颗,这颗大,还有这颗。诶,还有豆干,豆干我也要!\"

沈夏莲才接过一元钱,刚想着钱,听见小胖子的话,停下手,\"豆干一毛钱一副。我也要两副!\"沈夏莲看向小胖子奶奶。\"再要两副豆干,那就不用找了。\"奶奶叹了口气,认命道。

小胖子拿过沈小夏递出去的碗就塞在了他奶奶手里。沈夏莲原本以为他是跟他奶一人一半。结果,好家伙,都是他一个人吃完的。他奶奶就像个柱子一样站在边上,手上端着碗。小胖子就着他奶奶的手,剥着茶叶蛋,直接把壳扔地上了。一口茶叶蛋,一口豆干的,三下五除二一碗就吃没了。他奶奶一口都没吃,还一个劲的说,\"吃慢点吃慢点,小心噎着。你们这怎么连杯水都不卖。……\"沈夏莲无语,她本来还有点同情老太太,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小胖子跑过来时非常高调,很多小孩也被吸引过来了,都拉着大人们围在了小桥边上。\"我要一个茶叶蛋!给我两副豆干。来三个蛋一副豆干,装我的瓷缸里。\"……七嘴八舌的,得亏两个小姑娘记性好,一个递碗,一个收钱。还好刚才来的路上又烧了两壶热水,不然现在碗都接不上。初春的天气,沈夏莲硬是忙出了一身汗。

华夏有个传统,就是爱凑热闹。哪里有群人扎堆站着,那我肯定得去瞧上一瞧。尤其这人堆里有一半的孩子,那就是目标人群明显啊。少年宫下课的孩子们,都不由自主的得往马路对面溜一圈。10个人里得有5个站住脚不肯走。

\"呜……怎么没了呀……呜……爸爸我想吃茶叶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轮到她了,上前一看,盆里只剩点汤底了,蛋和豆干都卖完了。沈小夏连忙起身,转头跳到船上,嘴上还安慰着,\"有有有你别急,还有的。\"说着举起了最后一个铝盆。沈夏莲忙接过放在风炉上加热。刚都忙忘了,要把这盆蛋拿上来热了。这会她疯狂在风炉下方摇动蒲扇,企图让炉火更旺点。

小姑娘不哭了,乖巧的蹲在沈夏莲边上,多等一会也没事,只要还有的吃。她认真的盯着盆里的茶叶蛋,好像她多盯会,蛋就马上能热。\"冒泡了!汤冒泡了!姐姐,是不是可以吃了?\"小姑娘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沈夏莲,老阿姨的心都被她盯化了。

\"可以了可以了,我们小朋友想要几个蛋呀?\"沈夏莲用勺子把茶叶蛋和豆干翻了翻,把底下比较热的茶叶蛋往上放。\"爸爸,我们要几个呀?\"小姑娘又扭头看向她爸爸问。\"萌萌想要吃几个呀?萌萌可以吃一个,但爸爸也要一个,妈妈也要一个,还要给妹妹一个,爷爷一个,奶奶一个……\"

小萌萌掰着指头数啊数,就差数到七大姑八大姨了。她爸赶紧拦住她,\"那我们就要4个吧,爷爷奶奶去姑姑家了,都不在,茶叶蛋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好不好?\"说着还拎起手里的塑料袋,在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把纸包拿在手上,塑料袋和钱一起递给沈夏莲,\"用这个装吧,给我来4个茶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