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来了。”师娘一进门就在喊，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师娘迫不及待的将药碗端出来，急匆匆走了这一路居然一滴药都没撒出来。
师父与贺祈安为避嫌暂时先回了屋。
“方才在太医院顺便就把药熬好了，我估摸着回养心殿也不会太烫嘴。”师娘把药端了过来。
姜为乐在床上忍了这一会，其实肚子已经没有很痛了，但看着师娘这么热心，她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只能自己咬牙将这一碗黑药吞下。
意料之外，这药的苦味居然大大减半了，姜为乐都有些惊讶，明知渊的蜜枣都白白准备了。
师娘笑得一脸和蔼：“我就怕你喝不下苦药，特意在里边加了罗汉果和饴糖矫味。”
姜为乐心里头感动，眼眶立马红了一圈：“多谢师娘。”
“这是怎么了，怎得还哭了。”师娘看着她这模样有些慌，她赶忙上前把明知渊推开，自己则抽出手帕替姜为乐的拭泪。
“小乖乖，你再这么哭下去就有人要心疼了。”师娘愁容满面，她见不得小姑娘这么哭。
姜为乐哭，是有人要心疼的，那人此刻的心里滋味非常不好受，却只能被师娘挤在一边当背景板。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母，是，是我想多了。”姜为乐靠在师娘的肩头嬷嬷落泪。
她只是想起了自己与父母为数不多的记忆。
她小时候贪吃难受，爸爸妈妈喂她吃健胃消食片，老爸还特意给她煮了糖水，谁知一个没看住她就又把一整板的消食片都吃了下去，把爸爸妈妈都气笑了。
“不哭了不哭了，你再哭，师娘也要跟着一起哭了。”师娘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与丈夫膝下无子，早年间曾有孕有一胎，后来发生了意外导致她无法再生育。
明知渊看这两个女人抱成一团，看这架势，若不再停下来，只怕要出大事。
他弯腰去扶把师娘扶起来安慰的抚拍着背部，然后使眼色让旁边的婢女前来接手。
“把师娘送回去。”明知渊吩咐道。
“是。”
师娘有些情难自抑，捂着脸跟婢女退了出去。
等到师娘走后，明知渊才坐在床边安抚着哭哭啼啼的姜为乐。
“好了，不哭。”明知渊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擦，脸颊上的泪滴被拭去。
姜为乐耸了耸鼻子又缩回被子里。
“我要睡觉。”她蒙着脸不让明知渊瞧。
有些丢人......
“睡吧，我守着你。”明知渊在她的被子上轻拍安抚着。
被子里头闷得很，姜为乐进去了没一会就憋不住要出来透气。
脑袋探出来，明知渊还在旁边看着她。
姜为乐羞得很，特意侧身露出一个后背给他。
刚才喝了药，脑袋晕乎乎的。
她做梦了，梦见了十岁那年改变她人生的一幕。
“爸爸妈妈，救救他们，救救......”姜为乐是被自己的泪烫醒的。
她的脸颊边上还有一块正在擦拭的手帕，是明知渊，他一直都没离开。
“做噩梦了？”男人温声询问，指尖把她鬓边贴着的湿发撩开了一些。
姜为乐脑袋发懵的点头。
确实是噩梦，她人生中彻彻底底的噩梦。
“醒了就不怕了，有我陪着你。”
明知渊坐在姜为乐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但她却不愿动。
说什么会陪着她，她是不信的，她这辈子只能靠自己。
姜为乐抗拒的模样尤为明显，明知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她了。
他叹了口气，小声的哄着她：“桌上刚送了粥过来，起来吃一点。”
姜为乐扭捏的哼了一声：“我不饿。”
看她拗成这样，明知渊有些生气。
不管怎样，万万不可拿自己身体来使气。
“起来用晚膳。”明知渊的语气有些生硬，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讲话。
姜为乐就是一块面团任人揉捏，她气鼓鼓的起身，不情不愿的去到桌前。
明知渊则在后面取了厚衣袍给她披上，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姜为乐小口小口的吃粥，余光瞟过明知渊有些后悔。
她刚才为何要对他发气。
被偏爱的最有恃无恐，姜为乐的脑海里蹦出这一句话，她有些想笑。
“你吃晚饭了吗？”姜为乐有些别扭的问道。
明知渊的心里头稍微好受了些，这小姑娘还知道关心他。
姜为乐盛出一碗粥递到他面前，意思很明显，但她就是不开口。
管他吃不吃，反正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剩下的都是他的问题。
师父先前的话都盘旋在明知渊的脑海中。
他也不与她计较，男人就是得大度一些。
不知怎地，恐怕是有身边人加持的缘故，明知渊觉得今日这粥格外的香甜。
“外头还在下雪吗？”姜为乐放下碗看了一眼，门窗紧闭，她根本看不见外头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外面一片漆黑。
“嗯，还在下。”
“我想......”姜为乐欲言又止，她抬眸去看明知渊的眼睛，对方果然在注视着她。
“我想出去玩雪。”
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把明知渊气得够呛。
“你肚子不疼了？”
这小姑娘下午还痛得乱叫，晚上就要出去玩雪，这是故意在气他吗？
“师娘那一碗药下去就好了，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姜为乐努力解释，奋力争取着一丝出门的可能性。
“不行。”明知渊简短的两个字便立马断了她的念头。
“为什么！”姜为乐不服，声音也大了些。
“外头冷。”
“我多穿些，不会的。”
“你身子弱。”
“我近日都有在吃补药。”
“不行。”
“为什么！”
这两人的对话又绕回原点，总之明知渊不想让她出去就对了。
姜为乐争不过他，双手抱在胸前：“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你出去。”
明知渊抬眸，这是想赶它走？
“你出去给我堆个雪人进来。”姜为乐惯会提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竟让一国之君出去帮她堆雪人，她这面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