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找上门了。
在神明与最高审判官的声音一同出现在这里时，在场无论是复律官也好，还是守卫也罢，心中同时冒出这种想法。
如果说在水神大人出现在这里之前，有的人还愿意为了曾经被许诺的一些利益而做些什么，那么在神明出现后，所有人都选择了退回自己该在的位置。
‘就是不知道，这个麻烦会找上谁了。’
看着已经在水神大人脚下开始痛哭流涕的妇人，几个守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们刚刚离得很近，该死的贵族这几个字可是听的很清楚，呵，这倒也是正常，毕竟现在的枫丹几乎所有的麻烦，都来自贵族。
只是就算心里是这么想，他们的肚子，也还是要靠那些人来喂饱。
另一边，在两名复律官的搀扶下，泣不成声的妇人被带入了会客室之中。
最开始的会客室已经被改成那维莱特的办公室，现在这间是新改造的，面积还更大了。
“去给这位女士倒杯茶，看她哭的如此悲痛，必然是遭遇了极大的不公！”
“是，芙宁娜大人！”
两名复律官内心暗暗叫苦，作为在沫茫宫工作的人员之一，他们的确幻想过接到水神大人的召见，却不想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是坐在那里，神明的威严就要压的他们喘不过气了！
更别提他们的顶头上司，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也在一旁看着，这是什么地狱啊！
“请，请用女士。”
“芙宁娜大人，那维莱特大人，请用。”
两人分工为三位主角都倒好了茶，随后自觉的来到大门两边挺胸抬头站好，恨不得化身雕塑。
“女士，请擦掉你的眼泪吧，无论你有任何冤屈，承受了何等不公，都可以在此向我诉说，我，正义的神明芙卡洛斯，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芙宁娜这番振奋人心的话语成功让眼前的妇人暂时从悲伤中抽离，她犹豫着接过水神大人递来的手帕，却不敢将这神圣之物真的用在自己身上。
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用平日对着神像祈祷的样子面对眼前活生生的神明。
“芙宁娜大人，请您一定要帮帮我，阿尔贝他，我的儿子他一定是无辜的，是那些贵族的孩子逼迫他的，他从梅洛彼得堡回来以后，明明已经变成了好孩子……”
说着说着，这位妇人眼角便再次有泪水滑落。
芙宁娜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便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那维莱特。
幸好在枫丹廷处理了诸多事务之后，那维莱特对许多事已经能应对自如了。
“这位女士，能请你先说一下案情吗。”
相比已经因为歌剧表演和门票事件在枫丹民众之间无人不晓的水神大人，那维莱特这位最高审判官还是令人陌生。
人们或许知道那维莱特的名字，但哪怕在大街上相遇，可能都不会认出他来。
这种情况，倒和水神大人最开始的情况有些相似。
不过现在那维莱特也不需要眼前的妇人认出他，只要对方能先从情绪中抽离，将事情讲清楚便好。
但他们忽略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亲身面对神明是一种怎样的冲击。
妇人听到那维莱特的话之后，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诉说自己的孩子如何无辜，他是如何如何的好孩子。
很明显，在真的见到水神大人之前，这个妇人的目的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无论她是抱着何种目的冲入了沫茫宫，在面对神明的时候，她也只顾着将一切有利的话语不断堆砌。
毕竟在她看来，眼前坐着的可是神明，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根本不需要什么伸张正义，更无需什么查明真相，只需要对方的一句话，她想要的目的便能达成。
“阿方斯，德尼，去查询一下近几日的案件中，是否有涉及到一个叫做阿尔丹的男人。”
“是，那维莱特大人！”x2
眼见妇人如此，那维莱特也只好从她已经透露出的消息下手，而被点名的两个人，立刻如蒙大赦般快速行礼退了出去。
等到从会客室出来，两人立刻到档案室把最近三天归档的所有案件卷宗找了出来。
只是找着找着，阿方斯的手却是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看一旁还在仔细翻找的同僚，有些迟疑的叫了他一声。
“德尼。”
“你找到了？”
“还没……就是，我们真的要找出那东西吗？”
听到他这么问，德尼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只是顿了顿后说道
“你要是不想找，现在就赶紧下班吧，那维莱特大人肯定是不会为难你的。”
这倒是
对于那位顶头上司，这一个月来复律官们也是成功找到了和他相处的正确方式。
那就是遵守规矩，在办公方面，那维莱特真的就好像一台机器般遵循着规则，而只要你也遵守着规则，便会发现他其实是个非常完美的上司。
不索贿、无暗示、尊重下属、能力出众，这样的上司在外面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而他们现在所做的工作，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加班，但加班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就算他们现在跑了，那维莱特大人也最多就是隔天训斥一下。
不，更大的可能是那位大人会自己来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他们不会有任何事。
不过水神大人会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哎，德尼，咱们两个也不用打谜语了，直说吧，你真的要掺和进这种事里？”
“……阿方斯，我记得你好像是，走关系进来的？”
阿方斯听德尼这么说，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坦然的点了点头。
“我和你说过的，我祖母是一位子爵曾经的情妇，所以我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是？”
复律官这份职业，因为其特殊性，虽然不比审判官，但也是枫丹有名的“非平民职业”。
能当上复律官的人，基本上只有两种，走关系进来的人和真的十分优秀的人。
“嗯，我也和你说过的，我是从须弥留学回来的，因论派社会学专业。”
德尼停下手里的工作，他大概猜到阿方斯的意思了。
“你这么厉害，原本应该能成为审判官的吧？”
“谁知道呢。”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一个能从须弥那种鬼地方留学毕业回来，还年纪轻轻就在沫茫宫任职的人。
如果不是被出身拖了后腿，肯定能当上审判官，而不是只做一个整理资料、复核案情的复律官。
“那个，德尼，我最近得到了一些消息，复律官似乎要进行一次裁员，并独立出一个复律庭，从审判官的附属，变成负责审核管理枫丹廷日常文件的正式官员……”
这次，德尼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他沉默着看向面前的好友。
两人的对视让气氛逐渐有些尴尬，最终还是阿方斯最先打着哈哈移开目光。
“那个，我也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阿方斯，如果你害怕因为这件事被裁掉，就先回去吧。”
“德尼……你呢？”
我？
德尼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随后手重新开始在卷宗之中翻找起来。
“我就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吧。”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