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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靖安王一行人与永州驻军押解犯人离开。

卧龙县百年大族刘家,也在百姓口口相传中越发恶臭。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

城外的山坡上,添了两座孤坟。

刘家一族旁支妇孺被判了流放,嫡支以刘家父子为首的所有涉案人员,一律被押解进京。

如此,谢家二老才得以安息,被云初一家安置在了城外的山清水秀的坡上。

“阿姐,我好难过!”

阿易跪在坟前,眼泪无声的滑落,“爹娘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连个念想都没有。”

“阿姐,我只有你了!”

终于,阿易悲凄的放声大哭起来,别人都有爹娘,他却永远也没有了。

被关在笼子里这么多年,他见过了那么多具尸体,却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阿易双手抱住姐姐的腰,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爹,娘,我想你们。”

云初抿唇不语,眼泪朦胧的望着远处。

她也想。

无论是眼前的坟堆,还是后世的父母,她都想。

刚来的时候,那种被人凌辱致死的惨状让她一直精神绷着。

哪怕她面上不显露,可是那种恐惧一直像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一样让她不安。

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李淮安的表现与书里的并不相同。

直到去年接了阿易与嘉佑郡主出来时,她才惊觉,一切与书里都不一样。

她不再是别人口中惨死的npc,而她,正在一步步的将人生过得充实起来。

眼前的两具白骨,是这具身子的父母,那自然也是她在这里的父母。

父母,总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怀里的阿易一样,他从一只受惊小兽般,到后来的与她亲近无比,稚嫩的一声声姐姐中,让她明白了,什么是责任。

“阿易,姐姐还在!”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小人儿,小声安抚他。

他们是这个时空里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她是阿易唯一的亲人。

阿易只有她了。

“姐姐,我们还有家吗?”

阿易小声的问着,目光望向坟堆,“还是说,这里就是爹娘的家了。”

云初眸光闪了闪,一抹利芒从眼底掠过,“阿易,我带你回爹娘以前的家看看好不好?”

“真的吗姐姐?”

阿易惊喜抬头,“爹娘以前的家,姐姐知道吗?”

“当然,我就是从那儿长大的,只不过,爹娘的房子被人占了,我们这就去要回来,好吗?”

“嗯,要回来!”

阿易点头。

他好想去爹娘生活的地方看看,想象爹娘如果还在,他和姐姐该有多幸福。

虽然,姐姐有了家,有了姐夫!

可是他却没有家。

他想要的家是,有父母,有孩子,欢声笑话,有坐在爹爹脖子上看到的风景,有娘亲灶台上,烟熏火燎中的热汤。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在不可能有了!

姐弟俩就那么靠着,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

彼此珍惜着,与爹娘距离最近的最后一次的相处。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倒了坟头上,阿易看的坟头上的影子,暗暗的想,这算不算他们与爹娘拥抱?

云初望着挂在天边的那一抹残阳,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阿易还小,谢家湾的宅子,是他对父母最后的念想了。

谢家二房,不配再住在那里。

李淮安站在他们不远处,目光沉沉的望着姐弟二人的背影。

他分明清楚,他不说上辈子那个一心想要找回自己的亲事,却被谢宝珠寻人害死的女子。

可她却将阿易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照顾。

如今跪在谢家的坟前,光是看她的背影,就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心疼来。

她总是这么善良。

若是上辈子的谢云初有她一半的心肠,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对比现在的她,上辈子的谢云初,愚蠢却又固执。

尤记得他查到了谢家二老的死因时,她那副不敢置信,却又以一副防备又敌视的目光看他。

怀疑他是为了困住她而编造的谎言。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愚蠢的女人,还不值得他费尽心思的挽留。

当初之所以告诉她,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她,另一方面,则是有点同情。

毕竟,他们俩都是刘家走向繁荣的垫脚石。

可上辈子的那蠢货,不但不相信他的话,还跑去刘家找刘俊峰对质。

如此,才让他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而与刘俊峰纠缠的谢云初,也被谢宝珠悄无声息的给处理了。

死状凄惨!

自从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以后,在看她时,除了名字一样,感觉她的模样以及行事风格都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爱上的,是热情似火,护短,且嫉恶如仇的谢云初。

是这个新的灵魂,是眉眼含笑,一声声李淮安与夫君切换自如的谢云初。

他爱上的人!

永远明媚去骄阳,那些肮脏腥臭的腐朽,都有他挡着。

而她,往后余生,只需要快乐就好。

夕阳西下,天边挂上一抹暗色,云初与阿易才回神,磕头离开。

打算第二天回一趟谢家湾。

带阿易认祖归宗的同时,也将大房的一切从二房手里收回来。

回到家里后,姐弟二人依旧情绪不高,各种回房洗漱后就躺下了。

三月的夜风,还有点儿凉。

谢家湾,大房的宅子里,谢大山与谢宝仓父子二人浑身不着寸缕,被悬挂在将横柱上。

谢宝珠与罗氏则是被反绑着手,捆了随便丢在地上。

面带鬼刹面具的男子,正斜靠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盆炭火,手里的铁棍顶端烧的通红。

“这么大个儿,养的鸡却如三岁稚子,啧啧,看来也是没用,还不如喂了我这铁棍呢。”

“噗呲——”

男子将铁棍靠近谢宝仓的身体,嘴里发出噗呲的声音。

吓得谢宝仓连连摇头,被塞住的嘴呜呜咽咽的求救。

“嗯~不”

“不?”敢命令他做事?

男子眼神落在罗氏身上一瞬,手里的铁棍在谢宝仓大腿上点了一下,

“滋……”的声音中,夹着一缕烟,伴着刺鼻的味道。

也让谢宝仓面色狰狞的抽搐起来,头一直摇着,看向罗氏时,眼睛带上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