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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感觉到了自己脑袋里多出了很多声音。

灵魂也像是被刀子分割出了数百份。然而,这才只是开始。阴界的鬼灵们,似乎将他的身体当作了容器,源源不断地冲进他的身体中。

直觉告诉陆丰要逃,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四肢便被吴逆用钉子钉住了。

“啊啊啊!”

陆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像是拉满的弓弦,高高弹起。

“放过我吧,吴逆,我错了……”陆丰用尽浑身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哈哈大笑,说出的话也清晰无比:“我要把这具残破的灵魂,统统吃掉。”

又一个声音从身体发出,“滚开,这是我看中的猎物!”

接着,吴逆便看见,陆丰用手将自己的脑袋,活生生地撕成两半。

鲜血脑浆直接流了一地。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立刻死去。

反而因为这股非人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吴逆……你最好……不要让我有回去的机会,否则……我定会将今日的痛苦,千百倍奉还……不,求求你……让我死吧,让我立刻就死……求求你,了结我……我错了……”

疼痛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他手指颤抖蜷缩,指甲也扣进阴冷潮湿的泥土里,语无伦次的怒骂和求饶……

“吴逆,你这个魔鬼,你如此暴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丰的喉咙已经被撕开,早已不能说话,只有灵魂在不断地嘶吼呐喊。

吴逆听见他的咒骂,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同样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根本激不起他内心的一点涟漪。

此时的陆丰,五脏六腑也被掏空的了。

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在不断地吞食着他的身体。

陆丰原本以为遭受过阴脉冲体痛苦的他,已经不惧这世间任何一种痛苦,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年轻。

吴逆的魔鬼本性,也在这一刻暴露的彻彻底底。

陆丰本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身体那些鬼灵却异常的活跃。

他们一边对着陆丰的身体和灵魂评头论足,一边大快朵颐。

鬼灵换了一批又一批,陆丰原本健硕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具残破不堪的骨架。

他的指骨被鬼灵啃食殆尽,肋骨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浑身上下的骨头更是没有一块好点的地方。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真正的死去。

他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无助又绝望的看着那些鬼,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慢慢地凌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不得不说,陆丰的灵魂十分强大,这一场鬼灵的狂欢,足足持续了两个月,才使他真正的死去。

在灰飞烟灭的那一刻,陆丰的灵魂依旧在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吴逆看着陆丰遗留的一些骨灰碎屑,起身向前,一脚踩了上去。

一阵风吹来,很快那点仅剩的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时,一缕月光从云层透出,吴逆抬头,看着夜空。

他知道,阴界这场漫长的极夜终于结束了。

他拍了拍肩膀处的灰尘,不远处,一顶金红色的轿子已经等在那里,江竹,苏令一众下属,站在轿子两旁,微微躬身,候着帝尊大驾。

吴逆一步跨入轿中,长袖一挥,稳稳地坐定。

随着一声长长的“起驾”,轿子抬起,金红的帷幔落下,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最后化作一道道流光。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吴逆便从阴脉之地,回到了酆都城。

不过数月不回,酆都城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城中心多出了一根白色的天柱,天柱之上,刻满了法阵,还有,三个世界的文字。

鬼满为患的大街上,此时多了不少人。

忽然,他在街边的一个棋摊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停轿!”

轿子依言很快停下,吴逆从轿子走出,朝着棋摊走去。

棋摊上坐着一人一鬼,他们一手执白,一手执黑,互不相让。

最后是那鬼急了眼,“我说你这个老头子,脑子不行,记性也不好,下了两颗棋子,还不承认。”

老人闭着眼睛,一派悠闲自在,“明明是你睁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下过两颗棋子。”

棋鬼指着天元的位置道:“嗐!之前这里明明没有棋子,你若放在别的地方,我看不见也就罢了,偏偏你放在这最显眼的位置。”

老人丝毫不慌,“下天元有错吗,我这子就是要落在天元。”

“那小目这里多出的一颗子,你又有何解释?”

老人闭着眼睛,一脸镇定,“那颗子一直在那。”

棋鬼气的浑身冒青烟,“你胡说……你耍赖,我不跟你玩了。”

“你这棋艺不如老龙啊……”

老人摇摇头,脸颊带着满满的笑。

棋鬼哼了声,将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盒,“才下来就一直奚落我,老龙好,你就回去找他得了。”

“那不行,我还没亲自看你下油锅呢。”

“你你你……”

棋鬼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埋头不理人。

吴逆在一旁听了一会,才走上前,“爷爷。”

老头闻言,诧异地转过头,看见吴逆的时候,眉眼都变得温和起来,“回来了?”

吴逆颔首,看了看四周:“爷爷,你怎么来阴界了?”

吴国勋看了眼不远处的苏令,道:“你那些朋友把阴界和千叶世界的通道打通了,我便下来提前熟悉熟悉。”

“……”吴逆嘴角微抽,“您还挺幽默。”

吴国勋倒是不在意这些,“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

吴逆更是无言以对。

吴国勋哈哈一笑,他仔细看了看吴逆,声音略微压低了些,“见过你母亲了,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吴逆点头:“挺不错的。”

吴国勋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叹了声。“那就好,吴家对不起她啊。”

吴逆好奇地打量着吴国勋,问道:“您怎么不问问父亲过得如何?”

吴国勋冷哼一声,“他不死就行了,死了也没关系,你给他走下后门,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