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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蓁带着人马,排在人最多的一个门洞后方。

岚越倚在一辆装猪的木笼车架上,一边高声道:“大家快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咯。”

“此人勾结匈奴蛮子,拐骗归德一带女子出境!”

霎时间,道旁行人纷纷投来憎恶的目光。

更有甚者,直接蹲地抓了一把雪。

揉成团,往木笼内砸去。

一老婆婆杵着拐棍,泪流满面,手不住的颤抖,

“杀千刀的玩意,她们都是你的同族啊——”

建德年间,她也被匈奴人掳走过,那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父子兄弟伦理全无,女人如衣服,谁都可以穿。

可被敌人掳走,和被同族骗走,那完全就是两码事!

笼子内的女子嗤笑一声,“那不然呢,我就不需要活路了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何错之有!”

错,只错在这劳什子长公主!

不好好待在宫内绣花,竟学起男人披甲上阵,直接带人把那小部落给灭了。

亏她好不容易才混到首领身边,又有了孩子,眼见日子就要熬出头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有错,没有错!”

女子突然癫狂地握住车架,疯狂摇晃。

岚越忍无可忍,得到自家殿下示意之后,直接把人敲晕了事。

而城门前这一幕,被无数有女儿的人家,铭记于心。

看来以后啊,不仅要叮嘱闺女,别信男子的鬼话。

便是女人的,也别轻易相信!

谢玉衡得知此事时,已是下了衙,正与好友们对弈聊政,围炉煮茶。

谢玉衡眼皮微掀,对上谢云华的视线,前者含笑轻轻点头。

又三日,上京新一期女子周报,便刊登上此事。

惹得满城百姓,愤慨讨伐,还有不少才女写诗讥讽。

城南水渠边,万户捣衣声,夹杂着骂声。

“嘿,我就想不明白了。”

“她都能自个出来了,为啥不跑呢?”

旁边一壮汉半蹲着,在水中漂洗着一件浅色百迭裙。

头也不回的答道:“钱和权,总图一个呗。”

“还是我媳妇好,手又巧。”

“还被皇后娘娘选去,教人织毛衣,嘿嘿嘿......”

一开始说话那人翻了个白眼,咕哝道:“谁问你这个了?”

可举目望去,水渠边浣洗衣物的,竟有一半多都是男子。

害,谁让他们自个手笨呢,学不会那啥织毛衣。

再加上寒冬腊月的,各家店铺也都准备歇业了。

出去找活,也找不着啊。

是以,家里洗衣做饭的活计,可不就都得他们自己来了。

有人抱怨道:“江陵侯啥时候给弄点,咱们男人也能干的活啊。”

“这把女人都叫去了,俺喝个茶啥的,还得自己动手!”

“怎么没有了,那蒸汽机车,需要大把的勘算人才,你会吗?”

“哈哈哈哈......”

众人嬉笑声中,一男子终于洗完一家子的衣服。

他提着木桶起身,只觉腰酸得不是自己的了。

“哎哟,老子的腰。”

可想想媳妇以往每日都得如此,他又有何颜面叫苦。

还是赶紧家去,晾好了衣服,等媳妇回来也能吃上口热乎的!

而城东,礼部迎高丽小皇子的车队,也于今日出发。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回想起钦天监说的:

“今儿定是个好天气,也是上路的吉日。”

谭理嘴角抽搐,到底还是一声令下,出发!

谢竹青同几位仪制司官员,挤在一辆马车里。

而他手中仍握住一卷书,关于礼制,他还有许多要学的。

好在山高路远,车马慢,他刚好可以多学学。

卢沛然见此,亦不甘示弱。学着谢竹青的模样,也开始看起书来。

只是没看一会儿,他就头晕目眩,晕车想吐。

......

越临近年底,兵部便越忙。

毕竟封印期间,各处安防必须妥当,才能让百姓们快乐过年呀。

就连武库司的摸鱼仙人们,也都被谢玉衡抓去各处帮忙。

摸鱼人一开始自是不愿的,能摸鱼,谁还去卷生卷死啊!

最重要的是,也不多发一份俸禄啊!

可是......摸鱼人,咽下口中唾液。

想着下衙后,就可以吃一块西瓜。

月底评选第一名,还可以带一个回家!

这寒冬腊月的,西瓜多稀罕,不吃拿去卖了也成啊!

卷!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至于摸鱼仙人们的头头......

正在军器监,同楚珩、司远道、楚蓁等人,看三弓床弩的进展。

三弓床弩的进展......目前只造出来个架子。

上边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倒是做了几个小型的样品,楚珩和司远道,爱不释手地握着仔细观详。

谢玉衡走到楚蓁身边,将一盏茶递给她。

“多谢!”

楚蓁双手接过,心下不由赞叹一声,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够快的。

当年初见,才丁点儿大,而今已能一身官袍立朝堂了。

谢玉衡举目望向天空,似无意赞道:“殿下,真乃女中豪杰。”

“竟能单独带人,灭了匈奴一个小部落。”

楚蓁明媚一笑,飒爽道:“不过是两百来人,聚集在一处。”

“小打小闹罢了,倒也算不上什么小部落。”

“想当年,我这个年岁再大一点,舅舅和皇兄都带人扫天下了。”

楚蓁说着,敬佩的目光投向楚珩。

楚珩头也不抬的回道:“在其位,而谋其政。”

“你自幼养在太妃膝下,学的是四书五经,是绣花恬静。”

楚珩话未说太多,在场的聪明人却都明了。

楚珩被老淮王,也就是追封的先帝。

自幼教导明君之策,方有如今的成果。

先有因,而后有果。

而非朕是天子,天命所归!

所谓,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

楚蓁看向谢玉衡,只见少年垂眸盯着茶水,不知在思考什么。

也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能在其身上,寻到几丝符合年龄的气息。

想起江陵的谢氏书院女夫子们,楚蓁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舅舅已是兵权在握,她若再掌兵......

季家,少不得要被放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