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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陈秋站立在旁,轻轻翻动着江陵府报。

不忘及时出声,提醒某位智商掉线的王爷。

此举,于礼不合。

回过神来的楚琛,叹了一声,道:“着实是吾失礼了。”

“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属实......”

是,大梁之幸。

楚琛垂眸笑看谢玉衡,一个关于平康坊的商业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美人报》且看谁人能‘登榜’,自是有钱者居上。

不过小家伙才九岁,太小了!

不便与其商议细枝末节,回头找他大哥谢明礼谈去!

楚琛视线蓦然一转,就见谢庭江站在门边,正看着他二人。

楚琛笑容一僵,下意识有几分心虚,迅速把手从小家伙头顶移开。

谢庭江淡淡开口:“午时将至,可去书院食堂用膳了。”

青砖黛瓦的书院内,随着午时的钟声,学子们或只身,或结伴前往食堂。

前往食堂的主道两侧,绿树成荫,花蔓爬满墙。

人行走其间,步步生凉。

行未过半,楚琛忽然止步,站在竹篱花圃外,微微倾身。

指间轻轻拨动,一株粉色八仙花,叹道:“此花着实娇嫩可人。”

“难怪近年来,崇仁坊中的文人骚客,隐以入谢氏书院游玩为荣。”

入谢氏书院观花赏景,都得提前给山长谢庭江递拜帖,准允了才可入内。

也有些歪门邪道,比如在书院门前,给自己‘咔’来一刀,血流满地。

自然会有药堂的学子抬你进去,权当诊费做门票。

谢明礼温声解释道:“若想八仙开粉色的花。”

“只需在其结出花苞时,在盆中加入适量的灰岩粉末即可。”

也就是小玉衡说的什么碳酸钙。

妹妹养花的新颖理念一套一套的,奈何......

栽树树死,种花花亡,养草草枯,妥妥的一草木杀手。

只是,思及其酒后醉言,心疼就蔓延了谢明礼的四肢百骸。

他们家小玉衡啊,是个小傻子。

明明自己吃过苦,受过罪。却还心怀天下,悲天悯人。

“哦?竟还可以人为调色,吾倒是第一次听闻。”

楚琛继续往前走,不时驻足兴叹一番。

御花园里,各种名贵花草皆有。

然,谢氏书院虽都是些普通常见之草木,却都有新的模样。

一路磨蹭到食堂,楼内早已经熙熙攘攘,坐满堂。

踏着新刷了桐油的楼梯往上走,引得学子们不时接头接耳,小声攀谈。

到了顶楼往外望去,谢氏书院楼台亭阁,阶柳庭花,尽收入眼底。

从药堂赶过来的杜望舒扶栏,心下感叹:‘真是生子当生谢玉衡,入学当入谢氏院。’

方喝了半盏茶,就有厨堂学子鱼贯而入,呈上各种美味佳肴。

偶有几个胆大的,悄悄看上谢玉衡一眼,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绕着近乎半个房间大的圆桌,各自落了座。

因是在学院,倒也没有那么多男女分席,食不言等杂七杂八的规矩。

监院柳氏,绣堂夫子孟婉宁,乃至于云华、知意等人亦在其中。

杜望舒先是向吴大夫敬了酒,末了,又望向大圆桌另一边的女客。

谦逊拱手一礼道:“于众人面前相邀,实属望舒失礼。”

“只是家父来信,催促某快些回京。故而,望舒诚邀谢姑娘入太医院。”

“不知可愿否?”

在场的谢姑娘有好几个,但懂医术的,唯有谢知意一人。

谢玉衡坐在男客这边,左手一个小碗,是父亲给剥好的虾团。

右手一个小碗,是大哥给挑干净鱼刺的纯肉。

她看向对面认真思考的知意小姑娘,也好奇她会做何选择。

谢玉衡的目光又落到许律身上,这厮竟然一脸平淡!

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颇有废寝忘食的境界。

谢明礼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同她解释道:“他先前懵懂不知自己心意,全凭热血行事。”

“而今明了,自当保持距离,方乃君子所为。”

谢明礼乃君子也,许律亦是之。

爱是克制,是守礼,是万事以对方角度着想。

听着杜望舒的话,许律看不见书,食也不知其味。

太医院不同于别的地方,有女医专门给宫中娘娘们看诊。

是以,杜望舒作为院使之子,相邀入院,倒也未有不合理之处。

只是此去太医院,风险势必倍增。

他尚未朝考,身上没个一官半职。若有事,他鞭长莫及,束手无策。

可见她有好的前程,苦学多年之才,可展于世人之眼,他也由心感到高兴。

谢知意沉思许久,方起身回了一礼,道:“多谢小杜太医相邀,只是知意意不在太医院。”

她欲广收弟子,扩招女医,开医学考试。

这些,入了太医院方寸之地后,实施起来太过困难。

虽有荣身,亦受其困。

她自认无家主之能,可行两全之法,唯有舍其一了。

接连被拒,杜望舒说不遗憾都没人信。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既如此,不知两位可有举荐之人?”

“在下可推一名御医,一名御医又可配两名医士。”

也就是三个名额,医士相当于御医实习生。

谢玉衡在脑中,将药堂学子过了一遍。

目前能独当一面的,也就谢知意一人,其他都还差些火候。

这大夫可不是农户,误诊又或是开错了方子,都是要死人的。

细细想来,杜望舒果然还是冲着药堂夫子来的。

果然在皇城混的,没一个简单,都是狐狸精!

那厢,吴大夫同杜望舒,及谢庭江这个山长离席,到一旁茶桌去商谈合适的人选。

楚琛已经吃得饱饱的,往椅背上大爷似的一靠,感慨道:

“也难怪你这小家伙,要举荐厨子入光禄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比之下,光禄寺那群蠢猪做的,简直就是猪食!”

谢竹书认可点头:“猪做出来的,自然是猪食,因为他们自己就是猪啊。”

谢竹青扶额,堂弟这嘴快的,他想捂都来不及。

谢竹青亦未见过瑞王之真容,只就其骂光禄寺的人,毫不畏惧之意,可知其身份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