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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蜉蝣寄此生 > 第20章 投桃报李 何必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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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争吵打闹一番,某人自知险些血溅当场,暗呼侥幸。

青禾玩耍一阵,方觉微寒,嚷着回屋暖和一会儿。

罗绮旁观半晌,忍不住轻抚面纱。直觉告诉她,林楚凡与洛青禾之间定有隐秘。

然而楚凡未曾明言,她不好追问。洛青禾远不是林飞那般,可随意捏圆搓扁。

若两人无意,她执意追问,尽显小气。平白恶了楚凡,更会得罪公主。

万一两人有意,她傻乎乎戳破,岂非自讨苦吃?凭空竖起一位资质上乘,前途光明,未来可期的情敌。

罗绮既庆幸又苦恼,叹息道,“围猎延期,便有了借助蕴灵丹疗伤的余地。不过,尚有一事为难。

按理说,此丹若非直接吞服,最好溶在酒里慢慢喝下。林飞不在话下,可楚凡身有旧疾,不宜饮酒。如何是好?”

刚放下假想情敌——青禾公主,立即遇到药酒难关,罗绮气苦,无从诉说。

若非金钗有异,楚凡怎会落下问心隐患?天长日久,难免记恨。念及此处,罗绮湿了眼眶。

林楚凡眼珠乱转,嘴唇数次开合,欲言又止。

忽有香风袭来,嗅之稍感锐气逼人,“无妨。十年陈酿,能饮七杯!雪是谁弄的?怎不继续做完!”

众人闻声扭头,但见白衣环绕,墨剑高悬,无梦出关。

罗绮闻言反手揪住楚凡耳朵,面色不善,“何时又饮酒?为何郡主知之甚深?你们背着我踏雪寻梅?

我说话你从来不听。不让逆行,你非要;不准多吃丹药,你偏不;不许饮酒,你偷喝。你就是讨厌我!果然,世间男人喜新厌旧。呜……”

林楚凡疼得龇牙咧嘴,深感脖子上结了一颗硕大的西瓜。

暗骂有人嘴碎!当初哄骗杀手之戏言,如今传得有模有样,已然传到罗绮耳中。

哭也不认真,怎能扯着耳朵不松手?

楚凡连声解释,“误会,全是误会!那日见岑明浊借酒气出招,唯恐自己发作,偷偷试过。绝非你想得那样!”

玉人面纱轻晃,半信半疑,“当真?”

她深知林楚凡秉性,说谎如熊宝喝酒一样寻常。

无梦适时补充一句,“我怎么记得,那时你尚未约见晴雨?”

林楚凡苦着脸求饶,“师叔!不带这样的!捅了篓子,不补也罢了,还拆台。”

忽闻耳畔炸裂,“林楚凡!你又骗我!”

奈何耳朵还在别人手里,连忙求饶,“哎?可能是我记错时间了。哎?疼,真疼!”

打闹逗趣儿稍许,洛青禾献宝两瓶丹药。

共二十多颗,除却疗伤化酒所用,余者均分,送郡主与罗绮傍身。

罗绮感激之余,难免感慨,国主之女果真目空一切。急忙代表别院送出两葫芦归绮丹。

青禾开怀,当场分给苍荷一份。

罗绮取出一粒蕴灵丹溶在酒里。

楚凡依郡主所言连喝六杯,说什么也不取第七杯。

林飞更加不济,喝下两杯便不再饮,谎称身体不适。

罗绮摇晃剩下的半壶酒水,“现在看来是楚凡喝得多,慢则七日,快则五日,便可伤愈大半。

林飞酒量浅,连饮月余便也好了。”

林飞挣扎起身未遂,连声推脱,“别,别浪费药性。我慢慢将养总会好的。丹药留给少爷,他时常受伤。”

青禾公主大放厥词,“别争了!偷药时我看库房里还有不少。放开了吃喝,哪天我再找个由头混进去拿几瓶。”

众人忙将她劝住。

青禾一拍林楚凡脑门儿,“对了!都是这药酒打岔,有件事儿忘记说。

周羽在寒羽馆传授棍法,耍得英姿飒爽,不料被陈清霜盯上。陈姑娘流连忘返,紧盯周羽不放,十分有趣儿。我们哪天去看热闹?”

楚夕心念一动,便知青禾没安好心。

忙抢在众人之前泼冷水,“你不怕陈姐姐一扭头,相中你?”

此言果有奇效。

休养生息半月,炎国接连生出几件大事。

首当其冲的是官员携同贪墨,团产团销,安全又不失默契。

各部之间贪功诿过,互揭老底,乱糟糟争吵近月,惊动国主。

洛长风亲自出面,将六部尚书以私人宴会之由请到一起。涉案者各抒己见;未涉案的权当见证。

一场半国半家的酒宴,从辰时喝到申时方散。

随后便有处置方略新鲜出炉。

根据地位高低,涉案情节轻重,人缘好坏,各部均推出若干人员。分别判有处决,流放,收押,贬官,罚没等刑罚。

这当然是青禾公主的小道消息。

炽焰城民众奔走相告,言说国主励精图治,建国区区十余年便开始整顿吏治云云。

一大串深受各类刑罚的高官,无一人喊冤。判决当日,京师百姓纷纷上街围观,高呼国主圣明。

不知洛长风听闻作何感想。

此类杂事,楚凡并未放在心上。只听说林凯遭受国主斥责,幸而获释。

林楚凡自觉身骨大好,动了去刑部接人之心。

罗绮以伤势未愈,不可操劳过甚为由,随行看护。

两人命令小厮驾车,一路直奔刑部大牢。结果被告知,林大人早已回府。

二人只好随之回府。

此乃罗绮初见林凯,特意穿了身朴素衣裙,将楚氏赠送三件套戴齐,紧跟楚凡颠颠回去。

进门恰逢老头子对着家丁、侍卫训话。两个不速之客扰乱现场。

李管家人老成精,带头叫好,强行结束这次演讲。

林凯回身,盯着罗绮面纱有些愣神儿。

林楚凡贼眉鼠眼一笑,“咳,老头子,这是我捡的媳妇——罗绮。母亲已见过,很满意。你看着办。”

罗绮连忙行礼,“见过父亲!”

林凯微微点头,未曾说话,当先领着往书房去。

回到书房落座,气场威势加身,“你大哥还未成家,你倒有了媳妇。”

林楚凡按着罗绮坐下,自己紧随其后,“怪谁?还不是你非做什么碎冰城主,一年四季琢磨打仗。弄得兄长不安,今日不知明日事,何来心思娶妻生子?

你早这样赋闲在家,说不定我都有侄儿了。大哥俊郎风流,文韬武略,哪家姑娘不喜欢?”

林凯脸色发黑,“你是专程回来气我的?”

楚凡左右翻找茶杯,“这次我听话,你说不让我查,立即撒手不管。应该不会惹麻烦吧?”

竟然一个带水的茶壶都没有,这些家伙真是懈怠!

林凯皱眉,来回扫视两个晚辈。

楚凡推门要了茶点,回来挨着罗绮坐下,“有话不妨直说。母亲喜欢她,我也喜欢。我的事儿都可以让她知道。”

罗绮看林凯神色,本想找个理由离场。却被楚凡油嘴滑舌感动,硬挺着没走。

林凯眉目低垂。她喜欢,估计也是无梦那类江湖女子。

抬起手缓缓捻动胡须,“你小子不老实!若真听话,老夫本应明年春天出狱。如今提前数月,定是你在搞鬼?为何六部诸多官员落马?”

林楚凡双手摊开,“我什么也没做。而且不是六部,是五部加御史台。人家礼部很本分,一个出事儿的都没有。你得学着点儿。”

林凯大摇其头,“若非你捣鬼,国主缘何升我为工部副侍郎?由此推之,你之所作所为颇合国主心意。”

林楚凡嗤之以鼻,“您可真会安慰自己!我估么着,国主是看我和他闺女有交情,才顺带提点你。

出去可别说国主升迁你!副侍郎?当我不知道呢,工部除了一个尚书,其他都是正侍郎,你一个副手,比员外郎好到哪去?”

林凯吹胡子瞪眼。

罗绮听他二人吵架,深觉好笑。

楚凡逗趣儿一会儿,终将通过梁红叶教唆洛云反扑之事,一一讲述。

林凯凝眉沉思半晌,忽然问道,“那么多王子,为何选洛云?”

林楚凡脱口而出,“不找那傻子?难道找个聪明人互相试探,假模假样地装几天,你等得起?万一有人脑袋抽筋儿,在牢里给你下毒呢?”

林凯怒,“住口!王子殿下岂可轻侮?”

林楚凡舔舔嘴,“别那么紧张,当他面我也敢说。若非他作死,盯着无梦不放,非要和亲,搞风搞雨……他那么多兄弟,这么多年,谁动过这心思?他惹得事儿,当然找他去平。很简单的道理。”

“仅是如此?”林凯莫名其妙,暗骂头脑简单。

国主为何如此中意?圣心难测啊!

林楚凡眼珠一瞪,“不然呢?乱七八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若非有个傻子把你弄进去,我乐得看他们狗咬狗。弄死一个少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林凯低声呵斥,“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林楚凡咧嘴一笑,“你也听到啦!罗绮,干活。”

青衣闻声而动,双臂连挥,手镯乱颤,数息之间收敛动作。向林凯行礼,回到楚凡身边坐好。

看得林凯愣神,这身手比楚凡强不少呢。真会捡!

林凯仍叮嘱道,“算你歪打正着。不可掉以轻心。若有人将你捅出,六部众人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林楚凡面色一苦,“这事儿通过梁红叶做得,她爷爷必然知道。真有如此严重?”

林凯收敛怒气,解释道,“我说的是那些获罪之人。今后提防洛云。你们本有过节,又多了这样一个把柄在他手上。提防他过河拆桥,反咬一口。”

楚凡吓一跳,惊得跳起,“他会么?我们在这件事儿上,可是帮他一手。”

林凯摇头叹息,“所以说,你还小。你曾公然干扰他追求聆风郡主。仅凭一次相互利用,如何确保他不记恨?凭他的人品么?”

楚凡苦笑,“呵!凭他的人品,还不如凭我的人品。”

若老头子所言不虚,怕是自己挖坑了。当初应该忽悠青禾,让她找出面,把自己摘干净。

罗绮期期艾艾插了一句,“楚,楚凡?我知道一些,王子与梁红叶的私密。不知有无用处?他二人早已……有夫妻之实,未曾公开。此事可否留作底牌?”

开口问楚凡,眼光却看向林凯。

后者轻缓摇头,“此事,最多钳制梁红叶。对于洛云毫无用处。与其地位相比,一个女人无足轻重。哪怕是吏部尚书的孙女儿,哪怕是他表姐妹。”

罗绮浑身一震。

楚凡以为她没想到办法而失望,轻声安慰。

长叹道,“罢了。既已做过,后悔无用,提防他便是。老头子,这次回来除了看你安好。还想打听秋围,哦不,该叫冬围。可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亦或嘱托么?如果没有,我凭自己喜去玩。”

林凯望着那张滚圆胖脸,神情复杂。

凝望许久方开口,“注意安全。上次围猎,有人公然行刺。稍后,记得看望你母亲。”

话已说尽,送茶的才来。连带着一句传唤——夫人有请。

林凯苦笑摆手。

罗绮赶忙行礼。

楚凡抢了糕点,转身就跑。罗绮急得跺脚,连忙跟上。

二人吃了糕点,顿觉口渴,后悔没抢壶茶。

来到楚氏院落,竟有人来人往。不知哪来这么多侍女与护卫。

屋里只楚氏一人,早备好一概茶水吃食。更罕见没戴面纱。

罗绮终于得见便宜婆婆真容。

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观察,楚氏面色并不健康。

转念想到问心,了然之余,有觉惭愧惆怅。如此折磨人的东西,母子两个接连遇到。

楚夕容貌柔美,甚肖其母……似乎少了几分阳刚之意?

楚氏等他们喝够茶水,开口问道,“听说你们回来,早让人备下吃食。怎么在书房耽搁许久?林凯刚出狱,怎如此多事?”

没了面纱与屏风阻隔,罗绮只觉声音也有些阳刚。若非要类比,像子曦。

林楚凡喋喋不休,“怎么会?老头子升官了,工部副侍郎,非和我们显摆……”

将前话转述一通。

楚氏皱眉思虑良久,亲手为二人续了茶水,拆了几块点心。

楚凡美滋滋地用了。罗绮惶恐,在楚氏的安抚下终究进食。

近来楚夕转性,对她莫名友好,罗绮心里发毛。如今楚氏如此,更甚其女。

楚氏感慨道,“林凯啊,他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愚忠。与洛云勾连之事,早被人知晓。否则怎会接连遇袭?围猎不会安生,你要多加小心!楚凡,别让楚夕去猎场。”

楚凡满口答应,“还是母亲关心我们。就说么,老头子总欲言又止,定有事儿瞒我。母亲放心,我会将妹妹留在别院,届时熊宝或罗绮,至少有一个贴身护她。”

见他表忠心吧不忘吃喝,楚氏眼眶湿润,深吸几口长气,手捂锁骨。

楚凡惊骇莫名,见罗绮取出银针,忙皱眉怒视止之。

数息之后,楚氏松缓浊气,面色有异,“若她使小性子,便让她围猎当天回府一趟。我有些乏了,你们回去吧。”

罗绮连忙上前搀扶,慢慢送回床上,和衣卧下。

二人无心吃喝,行礼告退。

走出一段距离,罗绮忍不住,开口询问,“楚凡,你为……”

林楚凡闻声抬手,隔着面纱按住其双唇。

后者俏脸通红,再也说不出话。

二人如此按着,一路离府。仆人们远远望见,提前绕开,暗赞三少爷情趣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