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电缆厂是明州市大型国有企业。
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自负盈亏的国有企业之一。
全厂三千多名员工。
产品出口国外十几个国家。
因为厂里的效益好，平安度过九十年代初国有企业倒闭和职工下岗浪潮，也熬过九十年代末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风波，坚挺到现在。
厂里依然保留着浓重的老式国企风格。
叮叮！
中午十二点，急促的铃声在厂区响起。
接着悬挂在厂区各处的大喇叭开始播放今年最流行的港岛音乐。
冷清的厂区变得热闹起来。
准点下班的工人从厂房里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饭盒，成群结队地涌向最近的食堂。
“听说中央公园死的那个女人是以前到咱们仓库拉货的那个司机的女人！”
几个仓库的职工坐在食堂，脑袋凑在一起谈论最近明州市最大的新闻，其中一个人的话立马引起大家的兴趣，有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得意地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啊！
咱们厂办主任的老公是警察，这话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我还能瞎说嘛！
刚才我去厂办办事，看到警察已经来厂里调查了。”
“哎哟，那个女人我还见过呢！”
“谁说不是呢，跟他老公一起来库房拉货，那一张脸涂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你们说是谁杀了她？”
“他老公呗！就她那小浪蹄子样儿，指不定在外面给男人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
李芳来过蓝光电缆厂。
厂里的职工对她的风评并不好。
言语中对李芳的死没有多少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
哗啦！
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把屁股下的凳子挪得哗啦啦地响，他端着空饭盒起身，急匆匆地往食堂外走。
“古建，下午还要上班，你到哪去？”同时好心提醒。
古建没有回头，回答道：
“今天食堂的菜不好吃，我到外面吃去！”
“嘁！”等到古建走出食堂，几个仓库的职工脸上露出奚落地表情，有人说道：
“人家是大领导的儿子，兜里有的是钱，哪能跟咱们一起吃食堂。
你们瞧见了吗，古建又换新手机了！
诺基亚988c，听说得好几千块呢！
人比人，气死人，吃吧！”
蓝光电缆厂厂办。
办公室主任张兰领着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进办公室，对到访的杨霄等人介绍道：
“杨大队长，这几位就是咱们厂保卫科的干事，刘洪、叶东金和张佟。
老刘、老叶、老张，这三位警官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一定要配合公安同志，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张兰离开，把几人留在办公室里，出门的时候特意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哎哟！”张兰转身，突然看到身后出现一个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看清是副厂长古定波的儿子古建，责备道：
“小古，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人吓人，吓死人的！
你不去食堂吃饭，跑到办公楼来干什么？”
“兰姐……”
古建二十岁出头，个子挺高，只是身上没什么肉，直挺挺地杵在张兰面前，像一根竹竿。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
胸口微微地起伏，喘着大气。
像是刚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
古建支支吾吾地问道：
“警、警察来干什么啊？”
张兰好奇地看了古建一眼，说道：
“来查案子呗！”
“查什么案子？”古建显得有些紧张。
张兰倒是没有多想。
这个副厂长的儿子平时就不干正事。
经常跑到办公楼勾搭办公室里的小姑娘。
看这样子又是被哪个小姑娘用笤帚从办公室赶出来了吧！
张兰随口说道：
“不就是中央公园那档子事嘛……哎，小古！这小子，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此时的办公室里，杨霄招呼三名厂保卫科的干事坐下，童然和毛安平拿出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杨霄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说你们去找过刘宗保？”
刘洪、叶东金和张佟相互对视一眼，由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刘洪回答道：
“没错，上个月十号上午，我们确实到过刘宗保的家。”
“因为什么事情？”杨霄继续问道。
“这个……”刘洪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开口。
杨霄提醒道：
“你们是国企保卫科的干部，在以前也算是半职业的公安，我也就不瞒你们了，中央公园发现的尸体已经确定就是刘宗保的妻子李芳。
她在与你们见面以后就离家，之后被人杀害。
你们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摆脱不了嫌疑。”
“我们没有杀人！”坐在刘洪身边的叶东金扯了一下刘洪的衣角，说道：
“老刘，这事瞒不住，赶紧说吧！”
刘洪想了一下，说道：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国庆前厂里收到源台县某建筑公司的传真，要求我们厂为出售的二十吨电缆提供发票。
厂里经过核实，根本就没有向该建筑公司出售过电缆。
后来发现存放在仓库里的二十吨电缆被盗。
经过查证，我们发现把电缆分批拉到源台省的就是刘宗保。”
电缆是建筑工程的主要原料。
这两年随着城市发展，对电缆的需求逐年加大，电缆的价格也在逐渐提高。
杨霄即便不了解电缆的市场行情，也知道二十吨电缆的价格不便宜，这是一起涉案金额巨大的盗窃案，当场质问道：
“厂里发现电缆被盗，为什么不报警？”
这么大的案子，保卫科自己查？
开什么玩笑！
“我们……”刘洪面对杨霄的质问，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叶东金急了，害怕警察把责任推到他们的身上，赶紧说道：
“同志，那批电缆有问题！
本来是要出口到欧洲的，结果在出厂抽检的时候发现质量有问题。
厂里后来检查，发现是生产工艺出了问题……这事要爆出来对厂里的影响太大，就把电缆封存在库房里。
谁知道被人偷偷卖到了源台省。
厂长害怕出事，赶紧派车送了一批新的电缆过去，把有问题的电缆换了回来，让我们保卫科私底下调查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