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宁侧妃怀了身孕了？”顾北离继续低着头看奏折，想到这些日子皇后恨不得把宫里的好东西都给搬到成王府去。
是怕他这个皇帝不知道吗？
顾宴帧琢磨着顾北离的语气，由衷道，“是，儿臣还未来得及跟父皇报喜，这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儿臣很高兴。”
顾北离抬头打量着顾宴帧的脸色，笑靥如烟。
“侧妃怀孕恐有不便，待胎稳固了再出发吧。”
顾宴帧闻言，起身躬身掩饰掉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是，多谢父皇。”
顾北离摆摆手，“去看看你母后吧，你走时就不用进宫与她辞行了。”
好好的一个儿子就是被她教坏的。
“是，儿臣告退。”
顾宴帧走后，顾北离久久不能回神，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若非必要他又何尝想走到这一步。
“李忠，你说成王是真心要去徐州吗？”
李忠一愣，皇上敢问他也不敢说实话啊。
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知道皇上想听什么。
“成王仁孝，定是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番苦心。”
顾北离嗤笑一声，“你这老狐狸。”
他是帝王已经习惯身边人不敢说真话，也没为难李忠，继续埋头苦干。
顾宴帧从御书房出来后去了坤宁宫，走在这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心下只觉凄凉。
曾几何时，他从皇城中呼声最高的王爷变成了如今大多朝臣避而不见的落魄王。
经过长廊，偶尔遇见宫女太监忙碌清扫年初下的残雪。
红梅也被大雪压弯了腰，红白相间为这凄凉的宫墙添了分色彩。
坤宁宫大门紧闭，门前站了一排带刀禁卫军，见顾宴帧过来，把人拦了下来。
“参见王爷。”
顾宴帧也没为难他们，“父皇让我来见母后一面。”
禁卫军头领面露难色，主要是他没接到通知啊。
虽然皇上没有言明不许人探视，但禁足期间他也不敢私放人进去。
顾宴帧目光一凛，扫视几人一眼，“母后如今禁足也还是皇后，本王也还是成王，禁卫军这么快就拜高踩低是不是太早了些。”
禁卫军忙低下头，是啊，皇后还是皇后，成王还是皇上的儿子，有靖国公府在，成王和皇后就倒不了。
今日他拦下了成王，日后怕是被记恨上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可是他们这些小鬼。
禁卫军让了路，打开门，“王爷请。”
皇后这段时日为了顾宴帧被贬封地的事急得上火，虽然被禁足但她好歹也沉浮后宫几十年，想要送个把消息出去也不难。
按照父亲的意思是现在不宜有动作，让皇上消了气才慢慢运作。
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越来越焦。
后听闻府里的宁侧妃有了身孕，她才驱散了几日阴霾。
如今府里还没有正妃就先有庶长子，日后想要寻一个家世好的王妃怕是难了。
庶长子的地位仅次于嫡子，若是嫡子有何偏差，庶长子亦有资格继承王位。
所以一般正经人家断不会让庶长子先出生。
如今她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宁侧妃怀孕她明里暗里赏了不少东西，可皇上依然无所动。
怕是下了决心要让帧儿去封地。
皇后伸手按了按眉心，较之以往鬓角多了两根银发。
顾宴帧走进殿中时，苏嬷嬷先看见了他，轻声唤了声娘娘。
皇后睁眼看着自己思虑多日的儿子，眼泪跟掉了线似的往外冒，轻声唤了声，生怕是个梦，“帧儿。”
见着皇后的样子，顾宴帧心中亦有所动容，“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也顾不得往日的规矩，上前拉住他的手左看右看，确认他已经伤愈揪着的心缓和不少。
“帧儿，没事了就好。”
顾宴帧扶着皇后坐下，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鬓角的银发，只安慰道，“母后，儿臣自会想办法周旋，母后只需好好休息，父皇还强健，母后不可自暴自弃。”
说到皇上，皇后是有些怨恨的，她作为原配妻子陪着他从王爷走到如今却依然比不上那个贱人。
早知今日，当初她就应该连同那个孽子一同解决以绝后患。
皇后眼底闪烁着暗芒，面部逐渐狰狞，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快要倾巢而出。
“他如此不顾我们母子，本宫又何须去讨好他。帧儿放心，宫中交给本宫，你只需要好好在府中顾好宁侧妃肚子的孩子。”
顾宴帧看着皇后的样子有些恍惚，在他印象中母后无论何时都是雍容华贵神态自若，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为了以防万一，顾宴帧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母后打算如何做？”
皇后摆摆手，不打算多说，眼见快到午时，命苏嬷嬷准备了饭菜。
顾宴帧留在宫中陪着皇后用了午膳才打算回府。
他已经出宫立府不宜在宫中多待。
刚出宫门遇见了进宫的顾宴锡，顾宴锡乃容妃之子，容妃是户部尚书余明屿的胞妹。
原本这两人相争还算和谐，倒没有如今的剑拔弩张。
顾宴锡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无法与顾宴帧争，他只是父皇用来制衡顾宴帧的一颗棋子。
可他甘愿做这颗棋子，他心如明镜，就算没有顾宴帧他也不会登上那个位置，现在顾宴城回来他也就光荣退休，退出这个战场。
见到顾宴帧，他笑得真诚，“三皇兄。”
顾宴帧此刻没有心思搭理他，抬步绕过他。
顾宴锡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这个天之骄子狼狈的样子可不多见。
从二皇兄回来后，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臣弟还没恭喜二皇兄，可是我们当中最早有自已一方天地的，三皇兄到时迁居臣弟不能讨杯酒喝也定会奉上厚礼。”
顾宴帧背对着顾宴锡，双手握拳，额头青筋暴起，压住心中的怒气。
如今自己一时失势人人恨不得踩上一脚。
而这一切都拜顾宴城和沐婉姝所赐。
“四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可别高兴太早了。”
说吧，也不管顾宴锡的反应直接踏上了成王府的马车。
顾宴锡看着马车走远才收起眼中的嘲讽，面色严肃的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