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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普自从那日在孙鹤家门外被人带走之后,就被关在了一个暗室里头。半天下来,除了给他送过一顿简单的晚饭,没有任何人来问过他一句话。

这一突发的变动让他从孙鹤死讯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如今正忐忑着将他关起来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晨,暗室的门打开。还未等他适应外头的亮光,他的双眼复又被黑布蒙了起来,被人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带走他的人正是祁竞。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林普也在心中琢磨着。

好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他被人馋着迈过了几个门槛儿,进了一间屋子,又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被人解开双手,摘下布条。

屋内还算亮堂,林普伸手遮挡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又重新适应了光线。

他看向屋里的男子,长的白皙俊逸,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

“你是何人?为何带我来这儿?”林普问道。

祁竞没有接茬,只笑着说道:“不若大人先告诉在下,姓甚名谁,官拜几品?”

林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名少年竟是对他有所了解。原本他还想着用官身压一压他的,如今这招也没用了。

他还有些逞强,故作强势地说道:“既然知道本官的身份,你可知私押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还不快快放了本官!”

祁竞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反而笑开了,说道:“大人多日来在客栈落脚,想必不是这京城中的官员吧?应该也不是一方大员,否则在下应该认识才对;再有,大人一来京城就住进了京城最好的福香楼,说明大人在地方上也是享受惯了的,官职应该不低才是……其实,在下拿着大人的画像往几个州府一送,很容易就能知道大人的身份,只是费些时间罢了。不若大人直接告诉在下吧。”

林普坐在一旁,越听心里越是吃惊。一是惊讶于这人将他的行踪打探的一清二楚,二是这名少年仅凭他居住的地方就分析出了如此多事儿,京城果真是藏龙卧虎。

“大人?”见林普出神,祁竞出声提醒道。

林普回过神来,开口说道:“我叫林普,惟州正六品通判。”

六品官员,听上去不大,但放在地方上,也能让人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大人”了。只是,这个名字祁竞仿佛觉得在哪里见过。

祁竞点点头,又问道:“林大人可否说一说来找孙鹤是所为何事啊?“

“我与孙大人是老朋友了,自然是来找他叙叙旧。”林普道。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今年外放官员的政绩考评,去惟州的吏部官员便是孙鹤吧?林大人就是在那时结识的孙鹤?”祁竞笑了笑,一点儿也不相信林普说的话。

林普心中的惊异更深,对祁竞的来头更加的忌惮了。他竟是对朝廷之事知晓的也是一清二楚。

“你此番来找孙鹤该不是只为了叙旧吧?”祁竞依旧是满脸的笑意。

林普见祁竞的表情,看得出他的这个说辞并没有糊弄过他。可他与孙鹤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说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确实只为了叙旧。”

“听闻大人即将在京众赴任,不知道这事儿与孙鹤是否有关呢?”祁竞“啪”的一声收起了扇子,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语气突的有些凌厉了起来,问道。

林普一惊,心中有些慌乱,“没……没有的事儿!”

“看来林大人对在下还是有所保留啊。如此,在下也只能请大人多留几日了。”祁竞脸上又堆起了原有的笑容。

他朝外头打了个响指,林普就见外头有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对着祁竞躬身行礼,喊道:“公子。”

“林大人身型有些肥胖了,若是这么下去怕是对身子不好。既然眼下住在咱们这儿,咱就帮着他减减重吧。”祁竞道,随即手一挥:“带下去!”。

“是!”侍卫得了命令,将林普带了下去。他听明白祁竞的意思了,不让这人吃饭呗。

林普被带下去了之后,祁竞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呢?

他细细在脑海中思索了起来。好一会儿,祁竞忽的睁开眼睛,他想起来了,是先前在太子给他的那份名单中见到过。上头写着“原惟州通判,现拟任京城吏部正六品官职。”

祁竞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孙鹤在信中所说之事多半是真的了。

“将那名乞丐叫来!”祁竞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那名乞丐就推门进来了,“公子,您找我?”

“坐。”祁竞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说道,“我问你,你还记得今年年初时,孙鹤曾离京了一段时日?”

乞丐想了想,说道:“记得。”

“后来孙鹤回来后,有什么较平日里不一样的举动没有?”

乞丐摇摇头,说是没有印象了。

”仔细想想。他的心情如何?行事如何?”

乞丐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说道:“公子,小的想起来了!那次孙大人从外头回来之时小的正巧在他府外,他见着我就给了我一个银锞,心情很好的样子。我还玩笑般的问他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他怎么说的?”

“他让我好好待着,说过些时日还有我的好处。”

祁竞心中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印证,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后续要如何行事,就要殿下做决断了。

……

早朝,张毫均手持笏板立于朝堂之上。

“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萧纳与大臣们商议完今日的朝政,最后又问了一句。

一整个早朝,张毫均都在等着太子殿下对吏部的指令。官员递补名单已经递交上去几日了,照常理来说是时候着手办了。可他一连几日也没有听到殿下对这件事的意见。

终于,他按耐不住。在殿下问了这话之后,他走出了队列。

“臣有事要奏!”

“张大人请说。”萧纳抬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启禀殿下。今年的官员政绩考评已经完成,吏部拟定的递补名单已于日前呈交,不知后续如何推进?还请殿下示下。”张毫均说道。

萧纳听完,开口道:“吏部呈上来的名单孤已经看过了,此事还需奏请圣上定夺。只圣上近日来龙体不适,需要静养,此事或许要耽搁上些时日了。”

话音落下,底下就有了一些唏唏嗦嗦的议论声。

“是。”张毫均不敢多言,应了一声后退了下来。

待退朝后,众大臣从宫中散去,又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一起。

“你说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是啊,每年的官员递补皆是按部就班的,怎的突然暂缓了?”

“是不是和前些时日,吏部官员身亡的事儿有关系?听说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呢……”

不得不说, 能在朝中混到这个位子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上头才说了一句,便有了如此的猜测。

张毫均从他们身边走过,将这些议论都听在了耳朵里。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越发的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