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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童瑶一大家子全起床了。

都是干惯活的人,习惯了这个点起床,想睡也睡不了。

阿公阿嫲五点半就起来咯。

家里就剩下小孩还在睡觉。

童父三人在廊下和杨父他们激动的讨论一会要去的孤岛。

三人从来没有出过海,对开船出海新奇得很。

童父一口一个我亲家真厉害,我女婿也牛,不愧是老杨家啊。

夸得杨父嘴都合不拢,同样是长嘴,咋他亲家说的话就那么中听呢。

洗漱完,准备吃早饭,孩子才陆陆续续醒。

杨溪俊洗漱完,开始小霸王似的巡视场地。

拖着吗喽的半边身子溜溜达达。

看到跑出来的鸡,丢下吗喽就去踹两脚,嘴里熟练的喊:

“去~回去,俊俊刀哦。”

跑出院子的鸡听到熟悉的“刀”,立马扭着鸡屁股回笼。

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去抱吗喽溜达。

这年纪的孩子狗都嫌,吗喽被死命抱起,两条后腿趿拉在地,拖着满院子跑。

力气又大,两个多月的吗喽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杨溪俊,放下吗喽,过来吃早饭。”

有童瑶的解救,吗喽才感受到人间有真爱。

杨溪志回家刷完牙,随便呼噜一碗稀饭又跑过来。

带着后面好几个小萝头。

“小婶,今天我也想跟你们去孤岛,成不。”

“我也去,小婶。”

“我也要,我也要,小婶啊。”

一时间,所有小孩都围在童瑶身边。

杨溪俊坐在娘怀里,大方得不行:

“去去,兜去,俊俊带。”

童瑶头疼得不行,赶紧赶人:

“回家问你们老娘,她给你们去,小婶就带。”

一群年纪小的孩子还不知道大人的险恶,纷纷跑回去问娘。

只有杨溪志留在原地不动。

他才不傻,回去问老娘,觉得换来一顿竹笋炒肉。

果然,直到出门,家里弟弟妹妹哭着被送回来,阿公阿嫲在家里看孩子。

杨二嫂家的两个都送过来了。

杨溪志会说话,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夸童瑶。

童瑶看了下他的小身板:

“行吧,勉勉强强算半个壮劳力,去就去吧。”

杨溪志一下就蹦得老高,笑嘻嘻的走到童翔身边,默契的击掌,挤眉弄眼的。

要去孤岛,童父她们都换回自己的衣服。

沿海城市,现在还是热天呢,衣服薄,晾一晚上就能干。

童瑶怕爹娘和小弟不习惯坐船,给他们拿了老爹带来的一袋桔子,还让他们戴上草帽。

不得不说,童瑶的桔子拿得真对。

从没坐过船的童家三人组,刚开始坐船还挺好,发现童瑶一家竟然换铁皮船了,欣慰又高兴。

而后兴致勃勃的欣赏大海。

过了十多分钟,就被晃得晕头转向。

三人趴在船边哇哇大吐,船边跟着一群快速游走的鱼,嗷嗷吃。

要不是嫌弃它们吃过呕吐物,杨父真想下网拖一路。

杨溪志看着都心疼:

“小婶啊,阿翔哥他们把早饭都吐完了,好浪费啊。”

童瑶嘴角抽搐:

“要不,你下海去,吃回来?”

这话说的,杨溪志都呕了两声:

“小婶,你好恶心。”

童瑶也被自己恶心到了,瞬间笑得不行。

杨父真是哭笑不得,将袋子里的桔子剥开,拿着桔子皮给他们闻。

“来,闻着桔子皮会好受点。”

童父和童母闻着桔子皮才缓过来一点。

童翔有气无力的猛吸桔子皮:

“姐,做渔民出海也太遭罪了,还是我跟爹做农民种田好。”

童瑶呵呵笑:

“干啥都不容易,你以为挣钱轻松啊。”

童翔倒是不一样,提起点精神道:

“我们村有好多小年轻都去外地打工,赚老多钱了,还有人去港城那边进录像带啥的回来卖,更加挣钱,你说我去行不。”

童父给了他一脚:

“你别想,外地哪有那么好干的,一年才回来一次,我们村大栓子过年都不能回来,还是前几天回来的,好家伙,跟出去逃荒似的,瘦的全身不见二两肉,胡子拉碴,精气神都没有。”

童瑶没想到自家小弟脑子倒是挺灵活,敢想着出去闯,但是她还是以她的经验劝道:

“你一个初中毕业,毫无背景的农村小子,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不说本地人排不排外,就算有工作,你也是去充当最廉价的劳动力。

国家刚改革开放,一线城市什么工作最缺人,就是那种最脏最累最重的工,干有毒有害的活,做巨大\"工业机器\"中最为细微的\"螺丝钉\",为了点钱,劳累身体不值得。”

看到童翔目瞪口呆的模样,童瑶再道:

“而且进录像带,你见他们在哪里卖的吗。”

这个童翔肯定知道,反应过来道:

“村里同龄的小郎经常去县城,他和我说,那些人都是在火车站和汽车客运站卖,有时候去桥底下卖,小郎前天还说要我和他去跟他们进货卖。”

童瑶面色一沉,严肃出声:

“不许去,他们这是非法销售,这些录像带大部分全是非法录像带,走私来的,你要是敢去,腿给你打断。”

上辈子老弟仗着这点小聪明,刚成年就和同村的小年轻出去打拼,不懂经历了什么,几年后腿瘸回村,钱也没有带回来。

家里出钱治好后也落了个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最后找了个同村的二婚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嫁过来,刚开始挺好,后来发现这女人极品又搅家。

老爹直接让小弟要么离婚要么分家。

小弟也被折腾得不行,离了婚再也没结婚,在村里种田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如今的开朗和意气风发。

这辈子她不希望小弟再走上辈子的老路,等忙完这阵看看吧。

家里铺子现在也没有人打电话过来,估计也没人看上,到时候做点小生意。

让父母和小弟一起帮看店,她爹娘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绝对不会做出私藏的事。

县城越来越繁华,半大小子学坏就在一念之差。

有父母看着更稳妥,也不怕他学坏。

童父和童母面色一怒,直接上手打:

“听你姐说的没有,不给去,不然不用你被抓,我们先把你腿打断了,哪里也去不了。”

童翔被打得哭着大喊冤枉,嚷嚷自己不去,只是这么说而已。

不是童瑶把事情说得严重,而这个事情就是事实。

这年代,走私严重得很,改革春风吹满地。

就连他们镇上,偶尔都能遇到走私商贩骑着自行车,在隐秘地方出售走私手表、录音机、录像机、录音带、尼龙折叠伞、涤纶针织布这些东西。

有时候都能来她们村庄卖,不少妇女也会去卖。

桥头这种附近,最多走私贩,什么都有,走私香烟大把。

而这些走私贩大多都是和她们沿海的走私船交易,合伙经营。

跟韭菜似的,公安抓都抓不赢。

直到明年,有一个震惊全国的严打案件发生,枪毙的,抓坐牢的一大把,这些走私的才消停了一些。

童瑶不想自家小弟去触碰这种犯法的事,她们都是老实人,赚点本分钱就行。

看到小弟被揍得缩在角落,她才走过去道:

“没事,姐买了个店铺,到时候看看能做什么生意,到时候你去帮姐看店,姐给你开工资。”

童翔眼神发亮,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抹:

“真的吗,姐你可太厉害了。”

童父童母现在才知道自家女儿在县城买了个店铺,震惊在旁边,久久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