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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记事起,我的人生里就没有关于爹爹的记忆。

小时候看身边的朋友们都有爹爹,我便问娘亲我爹呢,一开始娘亲还会说爹爹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到我们身边。

可是渐渐地,娘亲的态度却变了,回答也变了,她不准我提起爹爹,更不准旁人提起爹爹。

好在我有两个舅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很疼我,不管我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力满足我。

娘亲和别人家的娘亲一点儿也不一样,她不擅针线活,不擅厨作,更不擅化妆描眉,每天舞刀弄棍的,不似个女子,活脱脱像个男子。

连带着我也没学过女工,会的也尽是些拳法招式以及兵器使用,看着自己黝黑的皮肤以及布满薄茧的双手,我怨过也反抗过,但结局都是以我妥协收场。

两个舅舅安慰我说女子也并不一定就要会针线女红描眉画红的,舞刀弄枪拳打恶人也是很飒的,更别说骑马驰骋也不是每个女子都会的。

娘亲对我越发严苛了,寒来暑往,日月更替她时刻都看着我练习拳法枪法,偶尔她下山了我才能偷会儿懒。

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我对爹爹越发好奇了,私底下我也曾偷偷去问过两个舅舅,可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舅舅们面对这个问题也是三缄其口。

于是某天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我爆发了。

那天我一改之前常穿的劲衣,换上了这辈子都没穿过的女子裙装,描眉画红,打扮成娘亲最不喜欢的模样,以离经叛道的姿态去质问娘亲爹爹的消息。

看到娘亲因为生气而暴起的青筋,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或者说那是我压抑了十几年酿成的毒药,如今亲手泼向了自己的娘亲。

她第一次打了我,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我觉得这样挺真实的,至少我得到了爹爹的消息了不是吗。

……

我女扮男装,跟着一群一心报国的热血男儿混进了军营。

原以为在山上这么多年的历练,入了军营,对付北狄人不过是小菜一碟,我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些北狄人。

从前在山上和两个舅舅切磋,他们有心放水,怎会舍得伤了我。

我一面跟随大军作战一面寻找爹爹,只知爹爹姓陆,但是成千上万的人,姓陆的又何其多,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觉得靠着血缘和亲情的羁绊就能找到我那素未谋面的爹爹。

回虎峡一战大礼死伤惨重,按照原本的路线,我大抵也是要进入其中,运气好的话躲在小土包后面能等到大军的支援,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没来得及躲到小土包后面就已经被万箭穿心射成筛子了。

可是偏巧那个时候一个将军看穿了北狄人的陷阱,带着小队准备将已经进发的军队往回赶,我是被他拦截的最后一人,随后北狄人多面包抄,以绝对压倒之势将前面那些人团团围住,开启了惨无人道的戮杀。

前面那些人纵是想回头也已经没了机会,事后我曾看到那个面容冷峻的将军垂泪,我知道他一定是在自责没有早点看穿北狄人的计谋。

没等援军赶到,北狄人就已经撤兵了,留下的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以及汇成溪流的鲜血,我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以至于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幕仍会令我脊背发寒。

最坏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没想到那不起眼的小土包后面竟然还有四人生还,我还没来得及为他们高兴,却见一个少年拎起其中一个受伤的男子提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眼泪和拳头一起落下,“你还我姐夫,还我姐夫。”

少年一边把那受伤的男子往死里打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觉得他有些过分了,怎么可以对一个受了伤的人下此狠手,那个被打的男子毫无还手之力,右边的脸颊又红又黑高高肿起,刀剑无眼,沙场上生死难料,怎可对自己人拳脚相向。

援军赶到,准备带着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往回撤时,那个少年仍旧趴在悬崖边不断地呼喊“姐夫。”

我去瞧过一眼,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除非是大罗金仙。

谁也没想到那个少年眼见没有回音,竟然打算攀崖而下去找人,幸亏被其他人拉住了,不知是谁以手为斧往他后颈砍了一刀,他才彻底安静。

截到我的那个将军大家都叫他程将军,听说曾是一方父母官,但是因为出身武将,被圣上封为将军,管一方将士。

我没错过他当初在拎起我时那个古怪的目光,难道他堪破了我的秘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我伪装得极好,就连离我最近的人也没发现我的秘密。

饶是我笃定他不可能发现我的秘密,但是心里一旦有了猜想就无法再理直气壮了,因此有好几次他经过我身旁我都默默低下了头,甚至会刻意避开他。

在他第五次经过我时,我被点去负责后勤了。

“这孩子看着弱不禁风的,调去负责后勤吧,别影响了行军进程。”

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什么叫弱不禁风?什么叫影响行军进程?本姑娘能上能下,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好吧。

没等我开口辩解,程将军就已经走远了。

而我也因此从最前线被调到了后勤,不必冲锋陷阵冲在第一线,而是成为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伙夫,抬伤员,换药,总之是个不少人艳羡的职位,至少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这条小命会随时交代在这里,也无需正面面对那些凶残的北狄人。

再次见到程将军,他成了一名伤员,是我搬抬的对象,也是我换药的对象。

“你一个女娃子怎么来前线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没想到他真的看出来了。

见我低头不语,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等这一役赢了,我给你一个赦令,回家去吧,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娃子该待的地方,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你的父母。”

“我来这里就是来找我爹爹的。”

再次见到程将军时,他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是因为我才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的,而他也没有食言,那赦令他一早就备好了,藏在袖口里,却没来得及亲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