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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翠山家和韩旭韩冕家不是一个方向,所以一群人先去了王翠山家。

赵清的肚子越发大了,但看着要比寻常八个月的肚子要大了不少,王翠山不放心,让李柏帮忙号了几次脉,李柏可以肯定赵清肚子里是一对双生胎,王翠山心疼赵清,赵清却不觉得辛苦,她已经有个小子了,希望肚子里能有一个姑娘。

李柏私下和姐姐说过,赵清嫂子会如愿的,她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

豆豆已经睡了,赵清一直守在门口,只等丈夫一回来就立马给他开门。

她大着肚子根本没法去地里,只能看着遮天蔽日的蝗虫着急上火,等看到地里的情况那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了,因为之前他们两口子一个在酒坊做工,一个首饰铺做工,为了方便打理,也为了家里即将添丁做准备,大部分的田地都拿来种粮食了,后来又听去镇上的村里人说粮铺也买不到粮食,她就更焦虑了,暗自哭出了声。

好在下午的时候李桐和李娇悄悄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让她不要声张,提前做好准备,她这才稍稍安了心。

几人很顺利就把粮食运回了各家,最后去的是韩冕家。

“唉,姝丫头,你说这消停日子也没过几天怎么又来了个蝗灾。”

韩娟有些灰心,忙碌了一年,眼看着收获,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虽说这是天灾,谁也无法左右,但这心里就是不舒坦,这苦找谁说呀。

“姑姑,别灰心,你看至少我们还有一点粮食啊,好好过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李姝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只要还活着,这日子就总得熬下去,只是连她自己也看不清希望到底在哪里,他们一辈辈好像都有各自的使命,都有各自要历经的苦难。

“姑姑,粮食你可得藏好了,朝廷如果不放粮的话我们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粮铺那边我估计在下一年秋收之前价格只会涨不会跌了,所以你也留意些价格,若真遇上合适的,可以再买些。”

“唉,晓得了。”

关于自己家的那部分,李姝只留了少量放在地窖里,剩下的被她神不知鬼不觉放进了空间,那空间别人看不见摸不着更是不知道,对李姝来说这才是最安全的。

蝗灾过后的第五日,官府派了专司农职的农吏来到各个村落,指导农户们防治蝗虫,他们先是让农户们割来了大量的艾草,将部分艾草碾磨成汁,剩下的则是堆放在田间地头,混合着干草一起烧。

那几日村子上方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呛鼻的味道,熏得人头昏脑胀睁不开眼。

等火烧完接着就是将碾磨成汁的艾草水喷洒在田里,听说蝗虫最不喜艾草的味道,所以官府才拿出了这个方法。

防治蝗虫的工作肯定是要做的,毕竟今年种不了水稻明年还得继续种呢。

接着农吏便指导村民们要把虫卵找出来然后消灭干净,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这时候的虫卵是最脆弱的,否则等天气暖和了,虫卵孵化出虫子又会上演悲剧。

“官老爷,朝廷派你来指导我们治虫工作就没说要给我们发点粮食度过这个冬天吗?”

有几个光膀子的汉子杵着手里的锄头朝有些年轻的农吏发问。

“对啊,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不就是管咱们农户种地这一块的吗,怎么没有提前预知今年会有蝗灾啊?”

“可不是嘛,就差那么几天我家就该割稻了,要早知道会有蝗灾,我就算今年少收一点粮食也得提前割咯。”

本来是几个汉子发牢骚的话,不知道哪句话引爆了村民们的怒火,大家纷纷指责起像少年这样的人吃皇粮不作为,少年被一群人围在正中间,抱着艾草的双手放也不是抱也不是,有些局促不安,嘴巴张了几次,最终没说出一句话,只能耷拉着脑袋听大伙的指责。

“干什么干什么!活都干完了吗?你们要是能提前预知蝗灾,这工作你们倒是去做啊!”

村长韩铁威严的声音一出,大家顿时噤了声。

他将满脸通红垂头丧气的少年从风暴中心拉出来,“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今年没收成他们心里难受,找错了发泄对象,我这个村长代他们向你道歉。”

少年在韩家村待了三日,把所有的治虫方法都教给村民之后就动身去了下一个村庄。

听陈余年说这场蝗灾几乎整个南方都受到了波及,因为是临近秋收的节点,整个南方几乎绝收,粮价更是一天一涨。

秦卿的商业网遍布全国,陈余年是他的义弟,既然他这么说,那消息几乎就没有假了。

忽然李姝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上次那场大旱,想起由那场大旱引发的饥荒,她亲眼见过人们因为饥饿而凹陷的脸颊,见过山上光秃秃的树干,见过没有一点绿色的大地,也见过有人因为渴急了而去吮吸将死之人手腕上的伤口,更是见过铁锅里煮着的的半截婴儿小臂。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人间地狱会否再重现人间,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只是在能力有限的时候她只能将有限的人纳入到自己的庇护范围之内,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谈何去保护其他人呢。

“娘子。”

睡梦中的韩旭迷迷糊糊喊了一声,随后翻身习惯性将李姝抱在了怀里,均匀的呼吸在颈边重复,背后是韩旭温热的身体。

为了韩旭,为了几个弟妹,李姝觉得好像前方不管是怎样的艰难险阻都有勇气去跨越了,她轻轻拍了一下韩旭的手,轻声应了句:“我在”。

也不知道韩旭听到没有。

要说这场蝗灾里除了庄稼人受伤最深,其次要数花姐了,酿酒本就需要很多粮食,花姐原本也是打算等秋收了趁着低价多买些粮食,没想到一场蝗灾打乱了节奏,她平时也会关注粮价,一旦有低价就会收购,但终究是杯水车薪,她要面临的是接下来整整一年没有粮食。

况且这个年头肚子都快填不饱了,谁还有那么多粮食可以酿酒啊。

花姐今遇到的情形恰如李姝当年大旱遇到的困境,她虽吸取了一定经验,但目前来看并不足以支撑酒坊往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