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何雯鑫忐忑不安的敲响校长室的门，根本不知道周楚泓要单独找自己聊什么。
“进。”
何雯鑫稳住心神推门而入，怔了一下。
萧条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加一笼子鹦鹉，哪里还有以前金碧辉煌的样子，连带着精神矍铄的周校长都苍老了许多。
“周校长，不是我偷的。”何雯鑫即刻撇清关系。
她现在是一穷二白没错，但也没穷到发疯把校长室挖空。
虽然想，但没能力。
只见周楚泓声色俱厉的甩出一份文件：“签上字，等监狱的人来了，去牢里蹲三年。”
“啊！”
何雯鑫面色煞白，此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事要坐牢。
只是散播一点假新闻，找媒体查清是假的不就行了吗！又不是杀人放火了，至于吗！
“啊什么？没想到吗？”周楚泓板着脸：“是不是以为找媒体查清就好？”
“啊…”何雯鑫吓得只会发出单调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不把事实摆于眼前，他们会说实话吗？”
周楚泓严肃逼问：“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谎言，让上万名能力者四处奔波操劳！使所有民众又一次陷入恐慌！”
“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因这条谣言心理承受不住自杀身亡！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恐惧就像瘟疫一般四处蔓延，即便澄清也没有人信！”
面对这没有上限的死亡人数，何雯鑫如遭雷殛，一屁股跌坐下来，豆大的汗珠和泪水汩汩直冒。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我姐姐脱离钱家…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周楚泓立刻纠正何雯鑫想要逃避的借口：“你只是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何雯鑫翕动着颤抖的唇，眼泪止不住的淌下。
“你现在哭，不是因为你的谣言害死了人哭。你哭，是因为你要坐牢，你还心有不甘、委屈，以为只不过是一个谣言罢了，别人能做的为何你做不得？”
周楚泓步步紧逼，一双眸子如鹰般锐利。
“我告诉你答案，只因为你还没有成长到视法律为无物的地步，你没有根基，没有人脉。”
他缓缓蹲下身，与何雯鑫平视。
“你心里一定想着，你还有外来力量，那是可以凌驾于所有人头顶的强悍之力，有了他们，只要给你时间，爬上来是迟早的事。”
被道破心里想法的何雯鑫震了一下，不敢与其对视，垂低了头。
周楚泓语重心长：“你以为仗着有蛸种帮衬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你自己呢，抛开这些外来力量，你有什么？”
“零点是打宇宙星际战的星球，你比我知道的要多，要早，若是他们突然走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被召回去打仗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这时你又怎么生存？做事顾前不顾后，谁来替你收拾残局？”
“你太依靠他们了何雯鑫，季宸、齐彦仁都知道脱离这种处境，甚至开启了基因锁，而你，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找蛸种解决，难道你真的无人可用？”
周楚泓摇了摇头，一语中的：“你有，宋怀州如今在副主任元平广手下做事，靠这层关系你还怕保不住一个根本就是顺带的艺人？”
何雯鑫哑口无言，她好像真的如周校长所言，习惯了依附外来力量。
周楚泓握住何雯鑫的肩头：“你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圈子里，一个随时消失、看起来稳固的圈子，放弃加深其他人脉关系，并且抛弃认真思考的能力。”
他重重拍了拍 ：“在牢里好好反思，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你把一切都看明白，想清楚。”
窗外的乌云将阳光遮的密不透风，整个房间的光线黯淡下去，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凝重，窒息，让人感到压抑而沉闷。
许久后。
何雯鑫放缓呼吸：“不用三年，我想明白了，我会改变。”
“我也不想坐牢，而且我不觉得散播谣言哪里错了。”
闻言，周楚泓饶有兴趣的扯过椅子，抚平薄衣坦然落座。
“说吧，说的好，我就放你回去。”
何雯鑫似乎看到了希望，鼓足勇气：“自杀的人您不该算到我头上，如今这个世界就是动荡的，令人恐惧的，各种异生物只会一波接着一波入侵。”
“他们没有办法面对，熬过了这一个，熬不住下一个，即使浑浑噩噩的活着，也对抵抗外来生物没有任何帮助，结局还是炮灰，归根结底，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软弱，胆小。”
周楚泓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继续。”
何雯鑫深吸几口气，慷慨陈词：“对于谣言影响了报名士兵人数的事，我也有看法。”
“安稳时期报名的群众大多是混钱混日子的，混一个月算一个月，他们没有办法，他们是被生活的压力逼到踩着刀尖赚钱，大规模裁员、公司倒闭、车贷房贷、物价上涨…”
“异生物摧毁的一切他们都要承担，投入所有积蓄的商铺被异生物踩塌了，贷款买下的新房被枪支炮弹摧毁了…这些虽然没有了，但欠的钱还要还，重建的城市压在他们的所有物上租卖给别人。”
何雯鑫如打开了话匣子般喋喋不休，将自己之前的困境一并算进去。
“他们聪明的去上流的死亡游戏赚，平庸的只能靠这个，但他们并不是发自内心要扞卫这个世界，真上战场时只不好要违令、当逃兵。”
“如此正好将这些筛了出来，知道有异次元存在还报名的，才是真正能倾资训练的可造之才。”
何雯鑫神情刚毅，直视周楚泓的双眸：“谣言发酵的时候，难道军区里就没有逃跑的士兵吗？”
她的手心捏了把汗，如果周楚泓说没有，这套说辞就废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气氛陷入一片宁静。
终于，周楚泓松了口：“回去吧，算你强词夺理成功。”
何雯鑫瞬间松懈下来，喘着粗气夺门而逃。
“士兵有家人，上有老下有小，所以，他们不会当逃兵。”
闻言，何雯鑫身形一怔，赫然明白周校长在告诉她，“没有”。
何雯鑫紧抿着嘴唇，慢步行走在廊上。
她深知自己的确是在强词夺理，那些没有上限的自杀人数就该算到她头上。
人不会永远胆小，只要给他们时间，一定会坚强起来的，就像她自己一般，可她却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何雯鑫捂住被泪水浸湿的脸，用力搓了两把。
这个教训太过刻骨铭心，让人几乎喘不上气。
何雯鑫仰视着窗外布满雾霾的天空，伸出手握住虚无的灰雾，隐隐有些不安。
颜色太深了，深的像黑暗一样。
何雯鑫眉头紧锁，天有异象，异次元的前兆，或许也有可能是单纯的雾霾天气，可她不能心存侥幸。
何雯鑫掏出手机拨通军区电话。
“你好，我找何雯兰和何雯莉，我是她们的妹妹，有急事相谈。”
“稍等，为您转接守望兵团。”
从军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何雯鑫捏了把汗，心里充满莫名的恐惧感。
必须走！她们今天就得离开！
“三妹。”何雯兰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我公司出事了。”何雯鑫用真话掩盖真实意图，她想到军区的通讯可能有人监听。
何雯兰迟迟没有说话，她倚在桌沿，望着墙壁上慷慨激昂的宣誓词，许久后。
“小鑫，一定会熬过去的，你，保重。”
何雯鑫愣在原地，直到话筒响起忙音，她仍然像座泥雕塑般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嘟——嘟——嘟…
…….
“老家伙，心眼那么小，不想帮忙就故意使诈。”
蓝黄鹦鹉扑腾着翅膀：“拿了钱不办事，骗子，骗子。”
周楚泓收起裹着文件皮儿的报纸，与其对喊：“云望是小偷，小偷。”
“骗子！”
“小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