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都让让，救护车马上就到，别跟这儿堵着了！”
警察终于到了，他们训练有素地开始疏散人群，围观的众人很快散开，顾夏全程警惕地护着姜鹤，唯恐哪个不长眼的，往她身上撞。
“谁是何安然？”其中一个年轻警察提高了声音问道。
“……我……我是，刚才就是我报的警。”
何安然狼狈地抱着还在嚎哭的宝宝，警察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也有点愣住了，幸好何安然婆婆终于找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安然你不就是下来买袋盐吗？这……怎么弄的呀？”
婆婆一看就是匆忙从家里赶过来的，脚上穿的是拖鞋，身上的围裙跟袖套也没顾得上摘。
“您来得正好，赶紧把乐乐抱回去吧，它应该是饿了。”何安然一见到婆婆，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我没事儿……真的，您别着急……我跟孙哲发过消息了，他已经在路上了。”
何安然尽力安抚着快要给吓哭了的婆婆，“您赶紧回去吧，记得给乐乐喂奶啊！”
何安然的婆婆明显还是担心得不行，可宝宝哭得实在是厉害，她只得赶紧抱回家。
一直躲在何安然身后的小女生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吓得不轻，抱着何安然的胳膊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何安然自己心里也慌得不行，却也只得装出没事儿人的样子，安慰了这个、安慰那个。
幸好小女生的爸妈终于赶了过来，小女生一扑到妈妈的怀里就大哭起来。
何安然魂不守舍地在辅警的示意上，跟小女生一家往警车的方向走，她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地上的老头儿，打心眼儿里盼着救护车赶紧到。
“警察同志，那个人说他是目击证人，怎么回事他门儿清，刚我还看他拍了好些东西呢！”
姜鹤一副良好市民的态度，冲警察示意猫在一边又在偷拍的街溜子，街溜子心下大惊，明显想溜，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目击证人啊？那正好，麻烦你跟我们一块儿回趟局里吧。”
“……啊？那什么，警察叔叔，其实我也没怎么看清，隔得有点远。”
街溜子看起来透着一股子做贼心虚的劲儿，“你看这都到饭点儿了，我这还约了人，能不能稍……”
“麻烦你配合我们工作好吧？”警察说完，后头的协警就示意街溜子跟他走。
街溜子路过姜鹤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眼，姜鹤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知道这街溜子想使坏，立马抓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顾夏胳膊就猫腰开溜。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顾夏虽然脑子没跟上，腿却迈得很大步。
“那家伙想拉咱们做垫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跑！”
俩人刚跑两步，就遇上了姜小萍跟张洁芳，姜小萍刚打算冲顾夏发作。
电光火石间，姜鹤给了她妈一个眼神，姜小萍立马招呼张洁芳上车，姜小萍径直坐上驾驶位，姜鹤则拽着顾夏窜进了后座，她自个儿低头的时候，还不忘把顾夏的脑袋也给按下下去。
开车路过那几辆警车的时候，姜鹤偷瞄了一眼，果然那街溜子正抻着脖子到处找她呢！
“看个热闹你都能惹事儿，你是真行啊！”
姜小萍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姜鹤不爱凑热闹，可是倍儿爱管闲事，还曾经在大年三十带了个神志不清的流浪女人到家里吃饺子，姜小萍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开门看到那打扮得跟野人似的女人时，差点儿吓出毛病。
救护车也终于到了，姜小萍担心挡路，耽误事儿，索性把车停到一边。
四个人趴在车窗上，看着医生跟护士拿着担架从车上跳了下来，合力把躺在地上的老人家给转移到担架上头。
转移过程中，老人脑袋一歪，脸刚巧露了出来，姜鹤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是孙岐安！
“小萍姐，你看，是姓孙的那个糟老头子！”
张洁芳也发现了，她跟姜小萍在外头啥都没看见，事情的经过倒是听了七八个版本，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现在瞧见孙岐安，张洁芳立马意识到，那个“糟老头子骚扰初中生”的事儿指定是真的。
“他还真是死性不改啊，居然跑这么老远，上回警察吓唬他那一出儿，这……这也没管用啊！”
“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瞧瞧，这不终于把自己给‘毙’了嘛！”
姜小萍冷眼瞧着孙岐安被抬上救护车，冲着一路呜啊呜啊开远的车吹了口烟，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至于什么“敬老恤贫”、“死者为大”之类的，那都再说，最多今年七月半的时候，她路口画圈烧纸的时候，也给这糟老头子烧上两张。
何安然活了27年，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她这一路先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然后又给带到了医院，说是要等那老头子的家属过来协商赔偿之类的事儿。
半个小时前，手术室里的医生出来过一趟，跟警察说那老头子根本就不是心脏病，而是突发大面脑出血，现在情况非常严重，够呛能救回来的！
何安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摊上人命官司，慌得脸上的肉都在抽跳。
她脑子乱得跟锅沸粥似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里头上蹿下跳、滚来滚去，压根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她呆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打开手机上的计算器，开始狂按算钱。
何安然估摸着光是抢救的医药费，就海了去了，到时候肯定还得住IcU，随便一住就得几十万。
万一抢救了半天，人还是没了，最少也得赔个上百万。
要是对方家属再是个不讲理的，跟今儿那街溜子似的，到时候闹到网上，来个什么网暴，不光是她，一家子人都没法活了！
何安然越想越后悔，恨不得嚎啕大哭上一场，当时怎么就没忍不住，非得抽那一巴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