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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不以为意,只浅笑道:“世上有人便有鬼,有光便有影,相生相息,相起相随,不过人间常事。你以后多出来走走,见得多了便习惯了。”

闻言,萧玉书顿住,随后摇了摇头,眉头依然没有舒展:“见得再多,也习惯不了。”

光是光,影是影,见得再多,也只能是叹世间无常,做不到无所动容。

能做到的,

恐怕只有那些天生心性薄凉者,

亦或是,

传说中那些脱离凡胎无情无心的神。

薛肆偏头饶有趣味瞧着身边人,明明生的一副静雅端方的模样,却吃相丝毫不讲究,唇角沾着碎渣,而聊到这般话头时,反倒又双眸透着不可扭转的光亮。

“唉,听我一句劝吧,”薛肆轻叹道,“你这个性子,岂不是每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便会慷慨解囊?”

萧玉书没说话,反驳和赞同都没有,只是方才那一口点心在嘴里嚼了又嚼,半晌没有咽下。

薛肆垂眸,楼里暖暗的烛光映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遇到的是不是骗子?善恶难辨,这世上狡诈之人多了去了......”

岂料他闲散缓慢的语调未完,就被身侧少年打断。

萧玉书又咬了口点心,吃的自然:“若真如此,他行他的恶,我行我的善。”

薛肆后面好心提醒意味的话说不出来了,原本惬意半阖的眼忽的再睁开,眸色宛若几种染料打翻在一起,交融复杂,最后成了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你......不怕吃亏?”他低声道。

而萧玉书却直接道:“怕。”

薛肆顿了顿,继而又道:“那你还......”

“我怕那些假的里面,有真的。”萧玉书神情如常,看着台下歌舞不断的戏台,只道了这么一句,语气淡然不惊。

靖光学府有座居高的凉亭,薛肆以前总喜欢在同旁人酣畅淋漓比试一番后到上面去坐着欣赏夜间透亮的明月。

薄云遮拦不住的月色是那般澄净,堪当薛肆最喜欢的美景。

可此时此刻,

眼前少年的双眸分明不过黑白相衬与常人无异的简单模样,

却叫薛肆目光一晃,想起了明月身边闪烁的熠熠星河。

真漂亮,

眸同人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转了又转,出不来,也或许是楼里香粉味太腻,熏得人有些闷热,薛肆随意扯了几下衣领,刀刻一般的锁骨露出了一半。

“你要想这样,一年到头得打水漂似的丢出去多少钱?还是亏的占多。”他随口道。

萧玉书却轻笑了声,道:“哪儿亏了?”

钱这种东西,

吃饱穿暖,有病治病,想玩去玩,

饿了买些想吃的,冷了买件暖和的,看见什么想玩的也花钱去玩一玩。

在萧玉书眼中,钱花出去买回来的不是东西,是自己的开心。

吃饱了开心,穿暖了开心,玩尽兴了也开心。

当然,

帮了人也开心。

往回翻翻,

他过去的二十几年,不是没有被别人坑过的时候。

发现被骗钱时萧玉书当然也无能狂怒过,

然而怒完,

他只剩下了嘲笑。

笑自己笨不笨的彻底,聪明也不够聪明。

嘲那些骗子干嘛不一骗骗到低,让萧玉书一直沉浸在自己帮了人的舒心中不要看到真相。

可世事如过眼云烟,

谁又能说的准。

万一这个路口的骗子拿了钱转身吃喝潇洒,下个路口的可怜乞人就会被受骗的人排斥唾骂因而饿死在路边。

有人吃一堑长一智,有人一直冷眼旁观,却也有人的心摇摆不定一直提防着真正可怜又被糟践的人。

施舍了别人钱,即便是被骗了,萧玉书也觉得不亏的。

若是真的,那就当行善积德。

若是假的,

就当用世间一两白银,买掉旁人仅剩的良心。

所以,

萧玉书觉得不亏的,

虽然有点傻,

但他乐在其中。

“修士还会把钱当回事?”萧玉书说着,食指扫过唇角的碎渣,毫不在意道:“不如桌上摆的地瓜干实在些。”

世上奇怪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

比如四时之景为何各不相同,

还比如,

纤尘不染的傲雪少年竟在莺莺燕燕的糜烂之所、红纱帐交缠落质的地方,一口一口吃着各种各样的零嘴。

在薛肆的眼中,周身里外都无比违和的少年好似有他自己浑然天成的一方心思,独特到不容任何人干预分毫。

“戏谑一生荒唐郎啊~”

“沉沦一世浮空命啊~”

“溺云坠空不是瘾君子啊~”

“原来是俏公子入了情啊~”

台下新曲又唱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的,腔调暧昧缠绵。

配上琵琶一勾一挑的弯绕乐响,有些吵闹。

吵到薛肆在府中台上一挑三将都不曾乱定的心上,竟荒唐地泛起了涟漪。

眼神暗了下,薛肆随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之后,萧玉书摸着怀中两人份的钱袋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染白这个长老泡在各种药房里难以自拔,

他还能想的起来在剑冢取剑并且身无分文的时望轩吗?

事实证明,

染白真的没有想起来。

而时望轩这个穷的叮当响的男主,正在搞钱。

在哪儿呢?

就萧玉书的隔壁,

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