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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也别太羡慕我,反正过不了几天你也该去了,魔兽山脉的秘境,我之前告诉过你的。”萧玉书道。

时望轩“嗯”了一声,轻声道:“我知道,你也会去吗?”

萧玉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去是肯定会去的,但要这么说就有点太明显了。

毕竟去往秘境的各峰弟子有多少都是谁是早就内定好了的。

“不清楚,要是觉得有意思我就去看看,没意思就不去了。”萧玉书又搁这儿装上了高人。

听他此话,时望轩并未言语,双眼在屋顶无意扫着,但眼角余光却是暗中观察着黑面的模样。

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

在火光照拂下,

是真的漂亮。

眸中一闪一闪的光点,好像自己小时候趴在窗边看到的夜间星星......

“哎,”萧玉书忽然一巴掌拍在时望轩身上,打断了他逐渐飘远的思绪。

“光顾着说我了,你还没说说你自己呢。”

时望轩顿了顿:“我有什么好说的?”

见识没他多,

修为没他高,

就连个头也逊色一截。

嗯,

第三条就算了,

他还会长。

萧玉书想了想,道:“怎么就没有可说的了?你拜入折云峰以前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呢。”

“......没什么好说的。”想起以前,时望轩目光暗了暗。

那些事情,每每想起,就是心中一团污垢。

“都不是什么好事。”

萧玉书不以为然:“说说呗。”

“说说你小时候生活长大的地方,十余年里,人心里总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难忘记忆吧。”

萧玉书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你有个好娘。”

听此,时望轩眸光闪烁,心中仅存的那片柔软也被唤起。

他的娘,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到跟山村里那些粗布黄肤臃肿的妇人格格不入。

可也正是这样,

小时候的时望轩和阿娘总被村里的女人指指点点,排斥孤立。

她们在背后说时望轩是野种,说他娘是偷男人的破鞋。

可时望轩不信阿娘是破鞋,那样白白净净眼睛亮亮又绣的一手好刺绣的女人怎么会像别人嘴里那样不堪?

因为村里人排挤,所以时望轩母子的生活一直很苦,但幸好阿娘能干,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给村里人挑泔水,割草喂猪,洗缝衣服,虽然累,但时望轩也因此能吃上饱饭。

等到时望轩大了一点,也就学着帮自己阿娘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虽然不多,但总能被阿娘笑嘻嘻的捧住脸一通夸奖。

娘说时望轩小时候这么俊,那长大了一定也很俊。

“嗯,你娘说的没错,”听到这,萧玉书赞同道,“你这么俊一定是随了你娘。”

没想到时望轩摇摇头:“不是,我跟娘长得一点头不像,娘生的温婉碧玉,眉目细腻,而我不一样。”

听到这话,萧玉书翻身坐起,双手把住时望轩的脸对着火光仔细瞧。

这一举动把时望轩搞得不明所以,但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黑面,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屈指,彼此连呼吸的声音都能感受到。

面前人温热的呼吸散在脸上,时望轩整个人愣愣的,对着萧玉书直勾勾的眼神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你、你做什么?”

萧玉书仔细将时望轩的眉眼五官看了看,确实也跟他描述的那个亲娘一点都不像。

两人一个温柔婉约,一个锋利俊美,

那便是不随母了。

萧玉书琢磨道:“那你一定是随你爹了。”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时望轩小声道:“小时候娘说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大了一点后,也就明白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大约是......”

是死了吧。

萧玉书心里自动把时望轩后面未说出口的话给补全。

“不过我也并不期望有个爹,我有娘就足够了。”时望轩看黑面陷入了沉默,主动给自己打了圆场。

“我娘什么都会,做饭洗衣,修屋子修床,上山打猎,女子会做的她会,男子会做的她也会,可厉害了,我不需要爹。”

时望轩笑着,但萧玉书却从他的笑里觉出一丝苦涩。

因此,后来的事情萧玉书也不想再问了,他知道,时望轩口中这个无所不能厉害的娘,最后没得善终。

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萧玉书很有眼色的躺了回去。

但时望轩却自顾自的将后面的事情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了出来。

“那一晚,天空黑的出奇......”

然后整个村子上下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过去了很长时间,细枝末节时望轩已经记得很模糊了,但那个浑身沾满血、面目狰狞的魔修面孔依旧在他脑海里很清晰。

他看见,

以前常常讥讽自己是没爹野种的村长儿子被魔修扭下了脑袋,家人哭的撕心裂肺;

以前日日指着阿娘漂亮脸蛋说狐狸精转世不要脸的村口大婶被魔修砍成了两半;

以前看时望轩孤儿寡母可怜的村医爷爷和种地瓜的阿公阿婆一家被魔修尽数屠杀。

所有人,不管是对时望轩母子俩恶言相向还是曾施以援手的,

无论好人与坏人,

一夜间全都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那夜的火光通天,照亮了漫山遍野的溅血哭嚎,照亮了阿娘背着时望轩在山上逃窜的路径。

所以他们被魔修追上了,

那个魔修脸上身上沾满了村里人的血,狞笑着用肮脏的手狠狠穿透了阿娘干净的胸膛。

时望轩记得,那个畜生仰天大笑,笑自己阿娘不自量力,笑她效忠错了人。

然后便把阿娘破碎的身体随手扔了出去。

时望轩哭着,喊着,被魔修死死掐住了喉......

萧玉书越听,心里越是揪得慌。

难受的要命。

“然后呢?谁救了你......”他嗓音也不知不觉间沉了下去,沉到了骨子里。

或许是因为说到了痛楚,哪怕时望轩尝试极力让语气变得平静,此刻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哽咽沉痛之感。

“一个人,看不清脸,但是很厉害。”时望轩哑着嗓音道,“我只记得,那人挥了挥手,魔修整个人就浑身一僵,直挺挺倒了下去,然后化成了灰烬。”

“卧槽这么屌?”本来还沉浸在伤感之中的萧玉书听此,瞬间吃惊道:“没用剑没用刀更没用拳脚,轻飘飘挥了下手就把杀了一个村子的魔修搞死了?”

这也太他妈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