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沈兰柯重重地把手中的耳边笔记本拍盖在书桌上，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把女孩当亲人的沈兰柯看得难受极了，五脏六腑此刻都在颤抖，一股气梗在在他的胸中，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死死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爆发。
哪怕是闭着眼，那些透着血腥和罪恶、还滴着血的字也依旧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那一句句简短的文字就像一条条带着刺的锁链，紧紧缠绕在他的心上，扎在肉里，让他灵魂都感觉窒息。
他想做些什么，却痛恨地意识到已经发生的事，他什么也做不了。
沈兰柯怎么也没想到她隐藏的记忆竟然是如此炼狱般的经历！
压抑笼罩了这片空间，沉默之下是翻涌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粗重的喘气逐渐和缓，然后变成浅浅的呼吸声，沈兰柯睁开了眼。
他怔怔看着头顶的黑暗，心中空空落落，一句话也不想说。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猛地一个剧烈震动，随即，四面八方爆发的强烈白光吞噬了一切。
整个空间都在发光，白的刺眼的光让沈兰柯忍不住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
“核心融合完成，用户沈兰柯，无限可能尽在手中，欢迎您登录虚世，祝您在这个世界玩的愉快。”
冰冷声音消失后的几秒，强烈的白光逐渐消退，留下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死寂，冰冷。
沈兰柯看着周围空无一物的白，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片空间，他只要动一个念头，这方天地就会改天换地，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就像岳流云的私人空间那样。
突然想到什么，沈兰柯猛然转身，直到看到清木椅和书桌，以及书桌上的东西都还在他的身边，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可能是唯一记载了女孩过去的记录，他必须得保管好。
最后，沈兰柯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空间，黑色又取代了白色，一切都变回了他刚踏入这里时的样子。
曲桃，还有房子……他已经把她原有的东西弄丢了两个了，不想再改变她留下的东西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许是情绪得到了平复，沈兰柯感觉郁结在的五脏六腑的那股气终于不那么令人难受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始冷静思考那本笔记中提到的东西。
出生于实验室，又被[种植园]制作成奴隶卖给阮家，她在世协的记录中就是一个黑户。
因为无论是作为实验体还是奴隶，在整个世协和大多数人眼中都不是人类，甚至连作为人类的属性都被强制剥夺了。
除了不容易死去这点，女孩应该有隐藏起来的特殊能力。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还没有身份，没一点超出常规的特殊能力，她是不可能在曾经身为超级都市的神煌活下来的。
这些超级都市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狩猎场，只容得下权、势、金钱和超凡。
底层人在那里要么沦为暴力、药物、幻糖、性的直接牺牲者，要么就是在帮派势力的各种阴谋算计中，成了比路上的泥还要不起眼的炮灰，还可能被那些把人命看得比草还贱的公司集团当成消耗品悄无声息地吞噬掉……
还有，她提到的那个石头、其实本名叫李乔的男人，可能是个能力和梦境有关的超凡者，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梦能逃脱是什么意思，但他对女孩提到的“那个”，极大可能就是狭间之隙。
以狭间之隙的特性，如果运气够好，女孩能在那碰到可以改变她命运的事物。
而事实上，她运气的确够好，唯一的一次机会就让她遇到了那个男人。
至于[种植园]，沈兰柯知道种植园。
那是一个专注于为上层人提供“玩具”和“游戏场所”的机构，克隆、催生、肉体改造和怪物培育等各种手段堪称登峰造极，会严格到基因甚至是灵魂层面，去满足顾客上帝对商品的需求，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种植园]的主要人员结构分为四类。
包括专门设计“游戏场所”的园艺师，搞研究、提供技术支持的学者，专门进行怪物设计和培育的园丁，以及为顾客提供定制奴隶和玩偶的花匠。
女孩提到的花匠就是第四种，她在那里一定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关于刺和锁，沈兰柯也只是了解了一点。
听说是能让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变成上位者想要的样子的技术，涉及肉体和灵魂两部分，能让被禁锢的人完全忠诚。
不是强制的、洗脑的、或者改变记忆的那种忠诚，而是从自主意志出发、他们自己发自内心的、对主人家充满爱的忠诚。
比信仰还要坚定，比信念还要炽热。
被禁锢者能带着爱和自豪，绝不迟疑，义无反顾地为主人和主人的家族送死。
只要刺和锁没有失效，他们就是对主家最忠诚的工具。
虽然可能有那根头发的帮助，但女孩能凭自己突破刺和锁的禁锢这件事，传出去绝对能惊到不少人，甚至[种植园]那边和专门研究刺和锁的机构都要亲自出马抓人回去研究。
正当沈兰柯想的入神的时候，什么东西翅膀飞快扇动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出现，速度飞快地向他靠近。
沈兰柯打起警惕，站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只颜色是克莱因蓝，羽毛上光华流转的蜂鸟。
蜂鸟的喙间衔着一朵花，正径直朝他飞来。
对私人空间有绝对掌控权的沈兰柯很快反应过来，蜂鸟和它嘴里的花，应该是其他用户发给他的消息。
果然，蜂鸟飞到沈兰柯上空后，就悬停在一个位置上，然后松开了口中的花。
紫花在下落的过程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怪异，少了一分真实，应该是经变声装置处理过。
“黎明，我是末句。”
“明晚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你的辅助。放心没什么困难，只是杀一个人，需要你帮我隐藏痕迹，酬金的一半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里了，你要是同意的话，记得八点前到黑街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紫花在半空炸开，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微缩版紫色烟花。
上空的蜂鸟在紫花炸开后，倏地飞了下来，停在沈兰柯的手指上，蹭了蹭他的拇指，然后消失在他的手边。
沈兰柯忍不住在被蓝色蜂鸟蹭过的皮肤处摩挲了几下，在心中思索刚才那个末句是什么人。
任务，杀人，酬劳。
这三个关键词让沈兰柯想到了几类人——杀手，摆渡人，收尾人，清道夫，黑帮打手，以及雇佣兵。
这个末句的身份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但沈兰柯倾向于前三种。
看末句熟稔的语气，女孩应该不是第一次和他合作了。
两人能有交集，女孩隐藏的身份大概也脱离不了他列举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