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创造了这里，房子的主人吗？
邀请他来到此处的人会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吗？
看着那片向日葵花海，沈兰柯刚动了个想近前探索的念头，面前的景象就突然像是被按下了快进按钮一样，扭曲模糊成了虚影，极速从他身旁掠过。
只是眨眼间，沈兰柯就站到了向日葵花海的最边缘，而他的面前，就正是螺旋最外层的出口。
他望着向日葵与向日葵之间由白石子铺成的道路，抬脚就准备向里面走去。
“你来了。”
就在沈兰柯刚踏出一步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右前方几米外的花海里响起。
“来的挺早的。”
沈兰柯停下脚步，闻声望去。
原本是挨在一起的向日葵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从中间分开了一条缝，徐徐向两边移动分，露出了一条窄窄的路。
说着话的声音逐渐靠近。
“我还以为要多等一会儿，就先来浇浇我的花，看看它们，生长的多好，我每个月都会抽空来这里看看它们，然后在月末埋下一颗新的种子，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种了这么一大片。”
一个正向两边撒着水的喷壶先映入了沈兰柯的眼帘，然后，右手拿着一把小铲子，穿着一身宽松居家服的岳流云缓缓走了出来，那小铲子上还黏着新鲜的土，应该是刚刚挖过土不久。
沈兰柯静静听着，脑中想到了一些东西。
这里的向日葵花海远处看着对数量还没什么感觉，但真正站在其中看的时候，却让人不敢想象这里究竟有多少棵向日葵。
三千？还是五千？或者更多。
但不管有多少，以这里向日葵海呈现的规模，亲手种下它们的岳流云年龄都不会小，但实际上，他给沈兰柯的样子像是刚四十出头的人。
岳流云松开手，喷壶和铲子的表面像是突然被模糊处理了一般，迅速被马赛克覆盖，然后就化作了一串数字融入虚空消失。
绿色数字只是昙花一现，但和眼前的景象对比却显得非常突兀，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和荒诞感。
它的出现在毫不留情地提醒着见到这一幕的每个人，此时身边的一切，乃至身处的这个世界，都只是一串更长、更加复杂的数字罢了。
岳流云脸上还是挂着熟悉的温和笑容，就是抬眼看向沈兰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多了一些明显的意外，但他隐藏情绪的本事很好，迅速又恢复如常，快的好像刚才的意外只是沈兰柯的错觉。
最虽心中疑惑微起，但沈兰柯的注意很快就放在岳流云的话上。
“今天刚来到这，突然就想把这个月的种子提前种下，就在里面多待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一会。”
“我刚到。”沈兰柯说。
“那就好。”
岳流云笑着点点头，眼神示意沈兰柯跟上，然后越过他走上石子路，往向日葵花海深处走去。
沈兰柯跟上。
……
踏，踏，踏。
这里很静，除了植物叶片彼此摩擦的沙沙声，就只有鞋底踏在石子上、不认真听就听不到的脚步声。
只有一人宽的路上，一长一少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两人之间相隔了数步，但这个距离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一人多高的向日葵分布在路的两边，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花盘和枝叶的阴影投射在小路上，两个人的身上，脸上。
一直没有人说话。
在昏暗的光线衬托下，好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在两人之间轮转。
在一段时间后，前面走着的人冷不丁开了口。
“森灵是从狭间之隙带回来的吧。”
“你——！”沈兰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地愣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岳流云的背影，第一时间就把他和烧了他的房子的人联想到了一起，这种想法刚一生出，就再也压抑不住。
在沈兰柯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看着岳流云的眼神中就已经动了杀意。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虚世，两人的本体根本不在一处，在这里做了什么事都影响不到本体，轻举妄动反而会打草惊蛇。
而且，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他的莽撞和无礼只会平白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不知道有没有察觉沈兰柯刚才的变化，或者是知道也不在意，岳流云的背影没有任何异样。
沈兰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强忍着心底的惊疑和猜忌，故作疑惑道: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狭间之隙是什么，和森灵有什么关系？森灵这个名字我都是刚刚才知道。”
“呵呵……”
岳流云对他装傻的行为只是笑笑，继续自顾自说着。
“ 想来也只有那里能孕育出这种打破常理，而且特性不讲道理的物种。”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在不通过狭间之门的情况下肉体进入狭间之隙，但你的确从那带回了一样不亚于奇迹的东西。”
“……”
沈兰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能沉默。
越听他说得多，沈兰柯就越是疑惑和惊骇，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岳流云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一定认为森灵是他从狭间之隙带回来的。
可能是对他的沉默产生了某些误会，岳流云向后微微侧头，语气平淡的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放心，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说起来，我、愚塔塔主、还有蜂巢的蜂后，都要对你道一声谢谢。”
“你什么意思。”
那几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号，还有他莫名其妙的答谢让沈兰柯没忍住问出声。
岳流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用一种很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耐心解释道:
“你刚才应该也听镜一那小子说了吧，有关契约的隐患。”
沈兰柯点点头。
岳流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平静道:“那的确真实存在，别说是我、塔主和蜂后，连那群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到的老东西也很为此苦恼。”
沈兰柯有些不敢相信，契约的问题真的是那种程度的人也无法解决的？
那卫恒呢？他的契约有问题吗？
沈兰柯突然很懊悔自己的疏忽，如果那五颗森灵还在，他和卫恒就都没有了这方面的后顾之忧。
这么一想，那个闯空门还烧了房子的贼还真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三株森灵帮我们抹除了契约里的某个小隐患，只是这点，我们就都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说着，岳流云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先不说听到三株森灵已经被人用了，意识到已经不能找回所有失窃之物的沈兰柯心情有多不愉快，他后面提及的人情，沈兰柯只当他在开玩笑。
把上位者的谦虚当真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抛开其他，岳流他的话里的认真让沈兰柯感觉契约的问题好像不仅仅是镜一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