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焉、衰眠、腐朽、错位、撕裂，排斥、行道渊、渴死症、扭曲、无眠……帝鸣身上被缠绕的天谴不管是数量还是类型，都多的让人胆颤心惊。
可相比于这些，最恐怖的还是顶着这么多天谴却举止如常、好像没收到丝毫影响的帝鸣！
卫恒见过被世界诅咒的生灵，但帝鸣的情况却让他也感到心惊。
什么情况下一个生灵会被世界意志如此针对？
卫恒不知道。
帝鸣的视线在卫恒脸上的每一寸扫过，将他前前后后的所有表情变化都收入了眼底。
“看你的反应……似乎对我很陌生，真稀奇，你竟然会忘了我。”意识到卫恒连自己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帝鸣一边喃喃，一边惊奇地上下打量卫恒，似乎在猜测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连他都不认识了。
想到什么，帝鸣露出一个胜券在握地笑容，大喊，“卫恒，你来自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卫恒明显一愣，他……来自哪里？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却犹如一记重锤，让卫恒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古井无波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连灵魂都平白无故生出了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渴望！
灵魂和肉体仿佛都在在尖啸嚎叫，卫恒的唇紧紧抿在了一起，他……来自哪里？
垂在一边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握成了拳，最后，由从零维深处不知何处传出一阵悸动还是驱使着卫恒看了过去。
嘿，上钩了吧！
帝鸣露出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狡黠笑容。
刚转过头的卫恒就对上了一双明晃晃写着阴谋得逞四个字的透亮碧眼，以及一枚从那眼眸深处浮现，放大，逐渐显化完整的金色符文！
卫恒瞳孔一缩，瞬间生出的危机感让他想都没想地移开了视线，同时，一道好像能撕裂一切的漆黑裂缝隔绝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央。
尽管卫恒的反应也很迅速，但依旧快不过帝鸣的早有预谋。
他还是看到了金色符文的完整样子。
自知中招，卫恒眼中戾气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犹豫，眨眼间闪现在帝鸣身前，盯着他的目光中凝聚了万年寒冰，他提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玄色长刀，携能轻易撕裂空间的万钧之势，如一道闪电飞快，毫不客气地插向眼前人的眼睛。
不管什么符文，会有什么效果，只要施法者死了，就都是纸糊的老虎！
“喂——我没恶意！我只是好心帮你回忆一下过去！那符文只针对记忆……”帝鸣忙不迭的解释被淹没在了冰冷杀意中。
当——
刀尖被止在了帝鸣眼珠一毫米之前。
刺耳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会场，不少人痛苦地捂着耳朵，有鲜红液体从他们捂着耳朵的指缝中渗出，还有些反应不及的，直接被这声音中只针对灵魂的震荡震晕死了过去。
紧接着，一号星环的透明墙壁轰然炸碎，一阵强烈的气流从一号星环爆发，携带着墙壁的碎片狂暴席卷全场。
除了一直做好应急准备的镜一和有恃无恐根本不需要动的少部分人，其他大部分人也都在一秒内做出了反应，在星环外扔出了花样百出的防御手段。
首当其冲的几个星环在拥有者的保护下稳如泰山，只能听到如同超高速子弹打在钢板上的声音在星环外响起，如雨点般密集，不绝于耳。
五号星环中。
能量爆发的瞬间，除了边缘几个吓得闭上眼的同学，旁边赵硕、金灿和金逸他们都丝毫不显得慌张。
沈兰柯也没有动。
然后，他就看到一抹幽光从陈都灵的袖口飞出，定睛细看，他看到了一枚极小的、盾牌模样的水晶片，他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任何属性的能量，以及精神力——那似乎是人造物。
盾牌模样的水晶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光线融入了五号星环的外壁中，那个瞬间，整个外壁就变成了水晶片的材质，然后就感受到地板的轻微震动，奇妙的是，整个星环中没收到除此之外地一点冲击。
会场中。
在爆发的冲击还没大范围扩散时，一个像是肥皂包的巨大液体泡泡从观众席周边的黑暗浮现，快速穿过一个个星环，向一号星环极速收缩。
柔软透明深网泡泡壁像是一个目的明确的智能滤网，没有影响中途掠过的任何物体和人，却将从环境中一号星环溢散出来的能量尽数过滤收拢。
泡泡收拢到一号星环之外就停了下来，稳稳不动，表面流转着银色的能量回路。
没法再置身事外的镜一手掌一拍树干，从水晶巨树上轻轻跳了下来。
“两位，叙旧时间到此为止，还请收手吧，有什么问题你们之后私下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但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说着，一枚平平无奇的白玉印章浮现在镜一摊开的左手上。
印章方方正正，只有一个拇指大小，面积不大的外表上精妙清晰地镌刻了大大小小的山川鸟兽。
镜一看着有些狼藉的观众席，颇为无奈地摊着手道:
“拍卖还没交结束，但我的客人却已经伤了不少，事后还得应对那些老家伙们的唠叨，我也很为难的，还请两位不要再给我增添烦恼了。”
在他说话间，白玉印章上的图案好像活了过来，散发着一股来自远古厚重而磅礴的气息，此时看去，上面镌刻的好像不是图案，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可以吗？”
他对着一号星环笑笑，语气柔和，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知道被封隔的一号星环中发生了什么，溢散的能量被尽数收回。
笼罩在外的肥皂泡自动破碎，化作点点银星消失在落入下方的黑暗中。
“嗯。”
卫恒平静收回刀，对着镜一礼貌地点点头，说着“抱歉，打扰了”，没再理会身后人一点，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一个点的一号星环，踏着虚空一步一步向二号星环走去。
见事情终于平息，那两个人也打不起来，沈兰柯彻底松了一口气。
镜一托着还在散发波动的白玉印章若有所思地朝一号星环中看去。
此时，帝鸣还是保持着卫恒攻击前的样子，碧眼一眨不眨看盯着卫恒，但眼眸中的金色符文已经消失不见。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嘴角的笑意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