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源头的吸引力在召唤着沈兰柯。
沈兰柯清楚地意识到，
——他该走了。
这场可能涉及到时间问题的旅行，即将结束。
不再抗拒，沈兰柯看向身边的卫恒。
“……”
他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很复杂……
自从醒悟那根梗在在他心底、时不时冒头影响他意识的红线，是他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后，沈兰柯对卫恒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经过这次短暂的相处，沈兰柯对卫恒也算有了大概了解。
说实话，沈兰柯在心底还是挺欣赏卫恒的。
这个男人不是卑鄙无耻之辈。
只是……意识被男人窥探、甚至在未来可能还会完全对男人敞开，这个变故始终是扎在沈兰柯心中的一根刺。
让他很难对卫恒不介意……
卫恒也看着沈兰柯。
他是被身旁忽然出现的空间波动惊动的。
一转过头，他找到了拨动源头，也看到了模糊人影虚幻逐渐消散的身体。
在卫恒眼中，模糊人影四周的空间揭开了一条缝。
为什么用‘揭’字来形容？
因为那条缝打开的方式就像完整的一张纸上，被揭开了一角。
是空间向外微微卷起了一角。
从那半遮半掩的缝中，卫恒看到了一条散发着玄妙韵味的通道。
那个通道完全不受他能力的影响。
就这么大喇喇地闯进了他的领域范围。
是的，卫恒周边一直都分布着他的领域。
为他抵制一切妄图近身的事物，从不出错，除了虚影降临那次……还有这次。
模糊人影消散的部分就是流入了这个通道。
卫恒眼中出现谨慎之色。
不是通道在拉扯人影，是模糊人影身上的某些规则在修正错误！
祂们在带着模糊人影回归正轨……
知道无法阻止之后，卫恒的表情恢复平静。
卷起的空间在慢慢复原，模糊人影只剩下了一双眼。
他要离开了……
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神秘模糊人影的身份，卫恒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是谁？”
他紧盯着那双眼，认真地问。
感到马上就要离开，沈兰柯微微犹豫。
但对上了那双清淡透亮的眼睛后，沈兰柯就突然有了决断。
“你可以叫我蓝科。”
留下了这句话，沈兰柯彻底消失。
波动平复，原地只剩下了卫恒。
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威胁，卫恒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
“厄——”
闷哼被抑制在喉咙里，冷汗浸湿了卫恒的后背，他气息也在这一刻萎靡了一大截。
咕嘟。
卫恒踉跄着站稳身体，将涌上喉头的血腥咽下。
一道模糊的门出现在卫恒脚前，静静竖立。
门中一片漆黑，涌动着空间能量。
卫恒又扫了一眼模糊人影消失的地方，转头略显蹒跚地踏入门中。
身影没入黑暗，门扉模糊消散。
……
眨眼间的功夫，沈兰柯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卧室。
只是这一次，他的视野发生了变化。
沈兰柯古怪地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影。
熟悉的床，熟悉的空间，以及……熟悉的人。
卫恒……
被他看着的男人突然就睁开了眼。
在黑暗中，沈兰柯和卫恒的眼再次直直对上。
但这回，沈兰柯已经对卫恒有所了解，还知道了他的名字，而卫恒却对沈兰柯一无所知……
他俩就在阴影中对视，谁也没有动作。
对峙了一分钟后，墙角的灯全数亮起。
光暗转化中，沈兰柯始终睁着眼。
卫恒也是一眨不眨地牢牢锁定着他。
灯光亮起，沈兰柯看清了卫恒的表情。
他有些失望。
现在的卫恒和之前他看的男人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依旧还是一头利落的短发，皮肤……好像更惨白了一点。
最主要的还是卫恒看他的表情。
卫恒冷冷地盯着他。
面对突然站在床边看着他睡觉的人，沈兰柯还以为这个男人会有别的表情。
结果还是老样子。
‘对了，卫恒还没见过我的脸！’
看着现在这个卫恒的神情，还没从复杂情绪里走出来的沈兰柯，突然就有了一个捉弄他的想法。
沈兰柯走近卫恒，弯腰探着身体缓缓凑近卫恒的脸。
男人一动不动，还是冷冷地盯着他。
两张脸越凑越近，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沈兰柯已经能感受到男人细微的呼吸。
他还从眼前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逐渐放大的脸。
男人还是不为所动。
唰——
两张脸触碰到之前，沈兰柯就主动退了回来。
无趣……
像是知道到沈兰柯会坚持不下去，男人就一直没有动。
反应过来的沈兰柯脸有些黑。
面对沈兰柯过于侵犯的动作，卫恒的面不改色倒衬的半途放弃的沈兰柯肆行非度、荒唐无礼。
没有理会沈兰柯的表情，卫恒从床上起身。
看到床边的拖鞋，卫恒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还是穿在了脚上。
踩着地毯，卫恒走出了卧室。
沈兰柯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追卫恒的同时，沈兰柯留意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同。
他还是虚幻的状态，但显现在卫恒眼中的却不再是原来光影斑驳的人形。
沈兰柯还以为自己能出现在外人的视线中了，
却在经过一面镜子后，失望的发现镜子里根本没有映出任何景象。
沈兰柯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搞得有些郁闷。
他不会永远就是这个状态了吧……
只能被一个人看到……这种结果也太憋屈了……
……
穿过走廊，卫恒来到大厅。
他还穿着睡觉时的深灰色纯棉睡衣，眼神却没有一点睡意。
空荡荡的客厅中，蓝灰色的沙发异常醒目。
卫恒靠着椅背躺入沙发。
沈兰柯也走了过来。
卫恒直起腰，抬头直视着沈兰柯。
“你就是那个人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兰柯抱着臂站在沙发前，与卫恒隔了一张桌子。
“没错。”
卫恒眼中的冷淡减轻少许。
再次开口，他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能看到我？”
“嗯？”沈兰柯对卫恒问的问题有些奇怪。
“你还记得我。”
“嗯？？？”
沈兰柯被卫恒这俩个问题彻底弄迷糊了。
‘难道他认出我了？’
但卫恒醒来看他的眼神不像是见过他。
沈兰柯按下心中的疑惑，态度玩味地反问卫恒：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看不到你？”
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沈兰柯用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识别出的演技佯装生气，故意阴阳怪气道：
“还有，我为什么不记得你？！”
“我帮你回忆回忆，你之前看着我像看物品的眼神，我可是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