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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身?”

沅芷倒吸口气,侧过脸瞪着身旁之人,失望至极。

“亏我素日视你为亲姊妹,你害我也罢了,可你别忘了,你卧病在床,是谁将你医好的,你怎能这么忘恩负义!”

“娘娘待我们这样好,你竟想着陷害她——”

“够了。”

素兰不屑瞧她一眼,重新对上太后、皇帝。

“奴婢是大齐皇宫里的宫人,本职本心是要忠君护主,如今发现淑妃图谋不轨,自然不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知情不报,置主上的生死不顾!”

一副正义凌然、大义灭亲的模样。

沅芷气结。

素兰斜睨她:“多说无益,你敢当着众人的面,让人搜身吗?”

大庭广众之下搜身?

即便证实是清白的,以后又有何脸面示人?

素兰对着太后一拜:“奴婢敢肯定,毒药一定在沅芷身上。”

太后沉吟一下,看一眼嬷嬷。

嬷嬷上前。

曹若宓开口制止,走近好言相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与其让人搜出来,不如自己坦白上交,太后仁慈,也会酌情处理。”

温言软语,心慈面善。

沅芷不予理会,咬住唇垂下头,身体隐隐发抖。

当众扒了衣服搜身,如何不怕?

嬷嬷绕过皇后,伸手去扯沅芷的衣服。

“住手!”

梁婠两步上前,一把搡开嬷嬷,声音冰冷。

嬷嬷身子一仰,差点栽倒。

“放肆!”太后气得不轻。

众人噤了声。

高潜勾唇冷笑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梁婠僵直着脊背,看他一眼:“妾也是一时情急。”

说完,手伸向沅芷,叹气:“拿出来吧。”

沅芷犹豫再三,在梁婠坚定的目光下,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青玉葫芦。

高潜先一步拿过小葫芦,蹙着眉没说话。

这东西,他知道,她几乎时时挂在身上。

“这不是配饰?”

梁婠看一眼他掌心的玉葫芦,垂下了眼帘,小声道:“不是。”

一众人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太后道:“皇帝见过?”

高潜微微颔首:“淑妃总是寸步不离带着的,这若是毒药,孤早死了。”

太后不为所动,扬手,“查!”

太医躬身从高潜手中接过。

梁婠欲提起的步子一滞,高潜抓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一点表情:“为何不让他们看?”

梁婠仍是不吭声,似有难言之隐。

所有目光都齐齐聚在太医身上。

他拧着两条粗眉毛,将小葫芦里的药粉倒出一点,起先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可渐渐的,就像发现什么稀罕物,翻来覆去地看,眉梢眼角都染了喜色。

众人看得摸不着头脑。

太后更是等得不耐烦:“这究竟是不是毒药?”

太医一愣,抬头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忙忙摆手:“不是不是,这虽算不上解药,但也绝不是毒药!”

解药?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

给主上餐食里放解药?

梁婠抬眉瞧过去,太后脸色一沉。

太医看到太后的面色,自知失言,忙敛了心神,正色道:“这是为主上调配缓解头痛的药物。”

太后垂下眼,轻咳几声,心情并没因为太医的补充放松下来,反而越发沉重。

曹若宓半信半疑:“既是如此,为何不早早言明,又何必吞吞吐吐、闪烁其辞?更没必要背着人悄悄放进膳食里!”

太医不敢吭声,太后冷冷瞧一眼。

高潜从太医手中拿回小葫芦,有些诧异地瞥梁婠一眼,眸中闪过笑意:“原来不是香薰,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曹若宓吃了一惊,怔怔瞪着眼前两人,他说的是……我?

无人发现她的失态,只等着梁婠解释。

不止皇帝疑惑,众人同样疑惑。

梁婠咬牙坦白:“因为——”

太后一颗心高高悬起,不由攥紧掌心,定定瞧着梁婠。

梁婠顿了顿,朝太后看过去,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话锋一转:

“因为主上不喜欢服用汤药,自妾入宫以来,药碗都不知砸碎多少个,妾实在无法,只能在餐食里悄悄放上一点儿。”

“背着人是怕有那谄媚邀功的,前去主上跟前告密。”

太后捏紧的掌心缓缓松开,就连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梁婠重新看回高潜:“还请陛下恕罪。”

她低下头,心思一动,看样子没猜错,太后一直知晓高潜中毒一事。

高潜瞅着微垂的颈子,不觉扬眉轻笑,“你还真是……”

曹若宓呆若木鸡,当真如此?

曹丹青抱着曹鹿云的尸体,哑着嗓子:“那真正下毒的人是谁?”

高潜眉头轻皱:“现已查明淑妃是冤枉的,只怕这真正下毒的人,便是这贼喊捉贼的人。”

素兰白了脸,缩着身子,连连摇头:“不是奴婢,奴婢没有下毒!”

梁婠垂下头,幽幽的黑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打量:“你背后是谁——”

“你个丑东西,放开!”

正问着,忽听得一阵呜呜叫喊声。

梁婠扭头看去,就见两个内侍牵在一起,一个强拽着另一个,一边走着一边推搡。

待看清其中一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江护军低喝一声,直冲上去,长剑一指,两人齐齐跪倒。

梁婠恐他二话不说将人杀了,忙丢下素兰,直奔人去。

“江护军别动手!”

江惟回头,视线越过梁婠,看到高潜微微点一下头,他才收起剑,躬身让到一边。

“是。”

梁婠俯下身,歪着头瞧一眼,内侍脸上的伤痕依旧可怖。

她轻轻拍了拍内侍的肩。

“我记得你。”

内侍身子僵硬,头埋得很低,有些不敢动。

另一个内侍一惊,头抵在地上,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高潜从后走上前。

梁婠没看他,扶起面前的内侍,问:“你拽着他来这儿,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内侍行了一礼,微微侧过些脸。

梁婠道:“陛下,他脸上有伤,且不能说话,故而不敢抬头,也不能回答。”

她知道内侍是怕吓着他们,转头对高潜解释,不想却见他抿着唇,死死盯着内侍,片刻后忽地一笑。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