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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脚步只顿了一顿,便毫不犹豫继续向前迈去,她们吵架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会去跟她们争宠。

从前想方设法接近、讨好高潜,那是为了顺利进宫,伺机杀他,现在她已经进宫,完全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只等没有利用价值了,一杯茶了结了他。

“你,你给我站住!”

梁婠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两个宫人拦住去路,更有先前那个说话刻薄的人,伸手将她拽住。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小跑的缘故,女子有些气喘。

“我说你是不是耳聋了,叫你呢,听不见啊,看到赵弘德在此,还不快点过来见礼,竟敢扭头就走,怎的这般目中无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梁婠被她用力一扯,回过头。

拽她的女子肤若脂、樱桃唇、体态娇,即便瞪着眼珠、态度恶劣,也难掩她的俏丽之色。

确实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喋喋不休骂人的话,随着视线相触,顿了一顿,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后,便多了嫉恨。

女子扯着梁婠的袖子不放,扬起的下巴,又往上抬了抬,不无傲慢。

“你是新来的吗?哪个宫的?嬷嬷没教你规矩吗?怎么见了赵弘德不行礼?”

梁婠毫不客气拂去她的手,目光只在她脸上落了一瞬,便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

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不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这一刻都停下来看她,只眼神不同、面色各异。

完全被忽视,面前的女子气愤不已,不依不饶,还要上手。

“我看你不止聋,你还又瞎又哑!”

梁婠闻声这才看她,看她的同时,退后一步,轻巧避开她的手。

女子的手扑了个空,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躲?”

瞧她脸憋得通红,已是恼羞成怒。

梁婠眼睫微垂,笑了笑,再抬眼看她,如实回答:“是啊,我就是新入宫的,也没什么嬷嬷教我规矩,有问题?”

女子一噎,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你,你这般藐视宫规、目无尊卑、不成体统,你还有理了?”

许是见她我行我素,不止女子受了惊,其余人也都很吃惊。

梁婠冷淡瞧她:“我有没有理不知道,只知道,你就算有嬷嬷教,不是新入宫的,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懒得再磨蹭,抬脚就走,一面走,一面朝不远处两个人影子瞧。

“放肆!你竟敢如此猖狂!”

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神情倨傲的人也开了口,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

看装扮,应是女子口中所说的赵弘德。

弘德是三夫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位视三公,从前应是仅次于皇后的存在,自是有资格这么盛气凌人,亦有资格被众星环绕、捧为中心。

身前的女子对着旁边的宫人呵斥:“你们两个也是傻了吗?还不将她押过去,听候赵弘德处置!”

梁婠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瞧过去的眼光,冷冷的:“你们确定要碰我?”

几人一愣。

梁婠实在是不耐烦:“这里让给你们,要打要闹请随意,我没兴趣加入。”

被司衣司和司宝司的人一耽搁,她为省时间,并未按宫中昭仪的品阶穿戴,只作寻常打扮。

所以,她们并不能识得她。

在后宫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以貌取人’,就算看着眼生,或者根本不认识,也能凭借穿戴判断出这人的身份。

见她神情这般自若,两个宫人相视看了一眼,伸出来的手,又收了回去。

这后宫就跟这花圃差不多,看着花团锦簇,实则里头的花早开过一轮,现在盛放的未必还是先前那一朵,也不好说何时迎来暴风雨,之后再看到的,还是不是现在盛放的这朵?

想在宫里活得久,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怎么行?

看到宫人犹豫,女子更气了:“你们这两个,我还使唤不动了?”

宫人不敢得罪,忙弯腰道:“奴婢不敢,请林广训消消气。”

再看梁婠,口气冷硬,尚算客气:“您也别让我们为难。”

如此不痛不痒,林广训一把将人推开:“没嬷嬷教是吧?才入宫是吧?今儿我就代赵弘德教教你!”

“放肆!”

一声不算太大的呵斥,令高高扬起的巴掌停在半空中,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对梁昭仪无礼!”

梁婠还不曾见过湘兰发怒,不禁侧目,这与她平常的恭顺十分不同,倒可见得是一宫掌事。

林广训目光打量她的衣着,脸上狐疑,收回手有些不敢信:“你是,你真的是——”

标准的欺软怕硬。

梁婠笑笑:“不知你的赵弘德想要如何处置我,不如去含光殿坐着慢慢说?”

林广训脸上一白,慌忙伏地:“是嫔妾错了!求昭仪娘娘恕罪!”

众人皆是变了脸色,忙忙行礼。

看着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此刻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梁婠只觉得很不舒服,这算什么?

像是为了高潜在跟她们一争高低、争风吃醋……

心理上的恶心让她有些反胃。

湘兰察觉到梁婠的脸色不好:“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沅芷提了满满两篮子花迎上来,皱眉:“方才还好好的,要传太医署的人看看吗?”

梁婠缓了缓,摇头:“我们回去吧。”

真的是要极度厌恶一个人,才会如此吧,就连一想到跟他有名义上的关系,她都很难受。

梁婠不想再看她们,绕开跪在地上的人就要走。

湘兰出声提醒:“娘娘要如何处置她们?”

处置?

梁婠步子不停:“不是口口声声讲宫规吗,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话音一落,身后顿时发出嚎哭声:“嫔妾知错了,求娘娘饶了嫔妾吧——”

以下犯上是重罪,杖刑或笞刑。

要么拷打腿部,要么板笞背部,哪一个都不好受,关键本就以色侍人,如此岂不是毁了色?

“梁昭仪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您刚进宫,又这么一身常服,不被人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您为何不一早点名身份?若早早说明身份,又岂会生出这些误会?”

赵弘德终于从簇拥的人群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