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
大周众将眼睛微红，一声令下，一个个端起酒，潵向大地。
“敬我大周英雄！”
方云的酒杯再次倒满，方云再次举杯邀天。
“这一杯酒，敬我大周燕云之民！”
“你们且等着，等着本帅送荒狗下地狱去陪你们。”
方云声音落下，晶莹的酒水，洒在这方大地上。
在三百年前，这燕云之地，还是大周疆域。
可是莽荒入侵，屠尽了大周燕云之民，如今燕云之地，很多地方泥土都是红色的，那不是红土，那是被鲜血侵染，才如此。
大军一路横推而来，方云看见了那被掩埋在地下如山的尸骨。
那是人间炼狱。
方云从一些将领的口中得知，那些深坑，曾埋了燕云百万之民，而那些深坑，是荒狗逼迫他们自己挖的。
而这样的尸坑，在燕云这片大地之下，随处可见。
那一幕幕，对方云的内心形成了极大的刺激。
哪怕方云一直想压制，可是也难以压制。
所以，在那些出自公卿世族的将领忤逆或质疑自己的命令时，方云毫不犹豫的将其轰杀。
听见方云的话，身后的大周一些将领落泪了。
这些老将，活了太久，甚至有人曾亲眼目睹当年的凄惨场景。
脑海之中，不由出现那尸坑之中惊恐的孩童目光，绝望的妇孺，空洞的眼神。
还有那一双双死也不愿意闭上眼睛，死死盯着大周方向的眼睛。
他们仿佛在问，大周，为何抛弃了他们。
那一年，鲜血汇集成的河流，足足流了三个月才干。
那是周人的血。
“敬我大周燕云之民，我们来了，此战，至死方休！”
“敬我大周燕云之民，我们来了，此战，至死方休！”
“敬我大周燕云之民，我们来了，此战，至死方休！”
一个个将领将杯子里的酒，洒向大地。
方云端着酒，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一杯，敬镇天侯，敬方家军！”
“你们且等着，我带你们回家！”
“此战，本帅会直指莽荒龙庭，死战不休。”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方云声音响起，身后一些将领神色微变。
“方帅，慎言！”
季浩然也是大惊，提醒道。
“我说什么了吗？”
“你们听错了！”
方云咧嘴笑了一声，目光扫过诸将，吓得诸将神色大变。
“方帅说要为死去的周人，周将复仇，我等愿意追随，至死方休！”
众将立即道。
“不错，复仇，此战，至死方休！”
方云将杯子里的酒，倒在地上。
刚才方云的笑，太渗人了。
哪怕是季浩然，也是一阵心悸。
别紧张，来，我们坐。
方云坐下，有侍卫立即端上酒，为众将倒上。
方云端起酒看向众将，笑道：“这一杯，与诸君共饮！”
“敬咱们天门关相逢，敬这一场缘分，敬这莽荒一战，死生相托！”
方云声音一落，众将举杯回应。
“敬方帅！”
声音落下，众将举杯一饮而尽。
这方世界，虽然是二十万大军进军莽荒，但是并没有什么后勤。
因为有着空间储物至宝，有着乾坤锅，二十万大军的一顿饭并没有那么的麻烦。
一个小时后，二十万大军休整完毕。
而霸天剑宗，也快被拆完了。
一座座的宫殿，一株株的灵草和灵木，都直接被挖走。
犹如蝗虫过境。
突然，李敢神色苍白的疾步而来。
“方帅！”
此刻的李敢，眼睛有些红。
“有事？”
方云有些疑惑。
“方帅去看看吧！”
李敢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看向远处。
方云微微皱眉，随着李敢前去。
众将对视一眼，也急忙起身，跟上方云和李敢的脚步。
他们意识到，怕是出大事了。
这一刻，没人敢说话。
因为众将发现，一路之上，神风营的那些士兵眼睛都是红的，哪怕在极力压制，那股杀意，也无法压制住。
“方帅！”
“要不，别进去了！”
方云走到一条通道入口处时，呼延搏神色苍白的说道。
身后众将心中的那股不好预感，愈加的强烈。
仅仅只是站在通往地下的通道入口，他们就感知到了浓郁无比的血腥味。
方云没有说话，脚步也没停下，一步步的走入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
当方云走入此地的瞬间，心中宛如被万把尖刀不断的刺入。
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这些尸体上，不断的有鲜血滴入这地底的血湖之中。
人血，汇集成了湖。
那些挂着的身影，还有人有气息。
众将见此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方云拳头紧握，一步步向前，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一道挂在方云不远处的身影，此刻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向方云，艰难的张开嘴，嘴唇动了动，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
但是，方云听清楚了。
众将也听清楚了，这老妇说：“将军，你们为何来的如此晚？”
闻声，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要流出血来。
“为何如此晚？”
“为何如此晚？”
“为何如此晚？”
这句话，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回荡，无法遗忘，也不敢忘。
那老妇声音落下，也彻底没了气息。
“方帅！”
“此······此处妖神祭坛！”
“幼童九百九十九人！”
“幼女九百九十九人！”
“少女九百九十九人！”
“青年九百九十九人！”
“妇人九百九十九人！”
“中年男子九百九十九人！”
“古稀之龄，男女也分别是九百九十九人！”
一位负责统计数量的神风营夫长，将地下的尸体数量告知了方云。
闻声，所有人心如刀割。
这是一处祭坛，而这些人，就是祭品。
“埋了他们！”
“此战，至死方休！”
方云低下头，不敢去看。
转身，往外面走去。
方云没有散发一丝的杀意，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地下祭坛，寸寸崩灭。
走出地下祭坛，方云看向燕云城，眸子愈加的寒冷。
那些都是周人，曾经的燕云之民，谁曾想，为奴三百年后，还是这样的待遇。
在这里，依然被人当做了猪狗。
三百年啊，三百年他们应该是荒人了吧。
可是，荒人眼中，他们不是人，是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