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到七日的时候，到处都是狼藉。
季琛坐在一片废墟之中，这会已经安静了下来。
总经理带着一众服务人员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见到云霆到了，仿佛见到救命恩人一样。
云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总经理连犹豫都没有，迅速就带着人撤了。
云霆挑着地上的空隙，走到吧台边，小心翼翼地在玻璃碎片里翻了半响，才翻出来了两瓶命大的酒，又找了好一会，才找出来开瓶器开了酒，随后拎着酒走到季琛旁边，用脚在地上扫了扫，把碎片都扫走，才在他旁边坐下来。
他把一瓶酒递过去，“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我离婚了都没想你这样，你遇到比我还惨的事了？”
季琛把酒接过来，也没看他，只是低声道，“我不该来金城。”
云霆轻轻皱了下眉头，隔了会才问，“说起来，我也好奇，以前怎么让你来你都不来，如果真的不是因为慕晚柠，那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来金城？”
听到他提起慕晚柠，季琛的神色变了一下，对着酒瓶猛地喝了几口，然后向后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我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暂时离开莱北市。”
“我也不知道去哪，这世界这么大，可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就想，不然来金城看看。”他说着摇了摇头，“可我不该来。”
云霆抿了下唇，他想起有一次他问慕晚柠到底为什么要见季琛，慕晚柠说过她之所以见他，是因为他是她的病人，在看心理方面的疾病。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季琛抬手指了指周围，“这地方，你们以前说不错，我派了人过来接手，明天开始就停业吧。”
“三哥……”
“你别叫我三哥！”季琛转头看向他突然猛地拔高了声音，顿了顿，他又收回目光，低声道，“我没什么资格给你当哥。”
“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云霆轻轻皱了下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可以陪你喝酒。”
“不喝了。”季琛把酒放在一边，站起身，慢慢地往楼梯走，楼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过几天就回莱北市了，云深的事，我来解决，你不用掺和进来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他说着转头看向他，“云霆，活得轻松点儿。”
云霆拧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不安。
一个人坐了会，才给慕晚柠发信息，【方便电话聊几句么？】
【什么事？】她很快就回了信息。
【关于三哥。】云霆轻轻叹了口气。
慕晚柠这一次没回信息，隔了会才把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了？”
“之前你跟我说过，你见三哥是因为帮他看心理方面的问题。”云霆开口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么？”
电话那边慕晚柠沉默了会，“这是病人的隐私。”
“他今天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云霆低声道。
慕晚柠想了想，才问，“只是情绪不太稳定，还是说已经失控？”
云霆看着这满地狼藉，轻轻叹了口气，“这会应该冷静了。”
“如果他失控，你就让医院的人给你送镇定剂，日常吃的药我这里有，你有时间可以来帮他拿一点。”
云霆应了一声，“行，我过两天去找你拿。”这个话题结束，他微微抿了抿唇，才问，“你手上的伤好些了么？”
“云霆。”慕晚柠说着顿了顿，“算了，见面再说吧。”
“好。”
挂断电话，云霆垂眼看着自己的手里的手机，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像他，像季琛，在外人面前再风光又有什么用？日子都过成一团糟。
*
季琛不想再开七日，云霆又从云氏集团里出来，暂时没什么事，就把七日接了过来。
云霆把七日的事情处理好，才开车去玖号院。
慕晚柠正陪着慕岚看电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看了眼信息，云霆说他到门口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妈，我出去下。”
“现在出去？”慕岚转头看她，“新闻的热度还没下去，你出去要是被记者撞到怎么办？”
慕晚柠犹豫了下，也没隐瞒，“不走远，就在门口。”顿了顿又补充，“云霆来了，我和他聊几句。”
慕岚沉默了下，最后只是说，“嗯，那别走远，注意安全。”
慕晚柠先回房间去拿了药，又披了件外套，才出了门。
这一次她打开了铁门，但是也没邀请云霆进来。
云霆把药从她手里接过来，“今天风有点大，不然去我车上。”
“好。”慕晚柠点点头。
云霆一开始没以为她会同意，先是愣了下，才转身往车边走。
走到车边，慕晚柠犹豫了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见到她的动作，云霆也拉开了后门。
坐在车上，慕晚柠才开口道，“季琛以前是我导师的病人，他来金城以后，我导师把他转给了我，让我来接手，但是我这几年都没怎么接触他这样的病人，能力实在有限。”
“三哥很多话不愿意说出来，我也是刚知道。”云霆看着她轻声道，“只要尽力就好，你压力也别太大，他说他过几天可能就回莱北市了，你也可以跟你导师说一声。”
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头，“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说病情的事，就算回了莱北，也不见得会去找我导师，他对看病这件事还挺抵触的。”她说着看着装袋子的药，“这些药是半年的药量，你拿给他吧，日常服用，副作用不大，能帮他稳定情绪。至于半年之后……反正季家想找一些靠谱的医生也不难。”
云霆也看着装药的袋子，低声道，“抱歉，那次你跟我解释了原因，但我没信。”
“都过去了。”慕晚柠转头看向窗外，“云霆，我们结婚两年，那我陪你两个月。”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事，都可以在这两个月里去做。”
“两个月，大概也够你填补一些遗憾，以及开始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之后，我们就彻彻底底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