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垂下眼，继续看手机，等了片刻，也不见云霆说什么，便低声道，“不是说好了离婚么？”
云霆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是你自己提的。”慕晚柠又补充了一句，“你说等你哥忌日之后，就把离婚协议给我，下周二就是忌日，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季琛转头看向云霆，他没有反驳这句话，显然慕晚柠说的是真的。
搞了半天他自己提了离婚，对方没有挽留，然后他自己下不来台了。
慕晚柠显然不是会给他台阶的人，他就只能把自己架在这。
“结婚离婚都不是小事，这么儿戏么？”季琛开口问道。
云霆拧了拧眉，站起来，“走吧，去吃饭。”
季琛看着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快被他气笑了，跟着跑过来，一句话不说，这就要去吃饭了，“你饿了？”
“饿。”云霆说着瞥了一眼慕晚柠，“离就离，早点离早点利索，离婚之后你爱去闹谁就闹谁，爱惹什么事就惹什么事，反正到时候跟我也没半点关系了，遛个狗都能让陆市长把状告到我这里，日子真过下去，我得早死几十年。”
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头，原来那天的那位陆小姐是陆市长的女儿，她轻笑了一声，“之后我搬走，别的小区里，应该遇不到什么非富即贵的人，即便再惹到什么人，对方应该也接触不到你，你就不用担心了。”
云霆下巴紧绷，半响，转身往外面走。
季琛站起来，微微叹了口气，跟他一起出了门。
上了车，云霆一脚油门踩出去，往七日开。
季琛转头看着他，“不是饿了去吃饭？”
“气也气饱了。”云霆拧起眉头。
季琛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你在等她哄你？”
云霆没说话。
“你明知道她不会哄你。”季琛说着顿了顿，才问，“你以前跟林一涵相处也这么别扭么？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定下来，你这性子再这么别扭下去，很难不单身一辈子。”
“林一涵可没有她这么难沟通。”云霆拧起眉。
“是么？”季琛像是随口问。
云霆顿了顿，“以前确实是。”以前那会，他但凡不开心了，林一涵总会找个借口找个理由给他台阶，林一涵生气了，无非就是多给点资源、要么送点礼物，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林一涵也越来越让人难以理喻。
慕晚柠的脾气更差，软硬不吃。
季琛细细品了下他这句话里的意思，“这是两边都吵翻了。”
云霆沉默了会，“我跟林一涵早就不可能了，不存在什么吵翻，她现在也影响不到我什么。”他轻轻拧着眉，“我根本就不知道慕晚柠每天都他妈的在想什么，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我没有说这事就不管了，我只是让她等一等，我会解决，她就一天都不能等么？非要现在就把林一涵送进监狱，她就满意了？”
“但她这么做，确实违法了不是么？”季琛反问。
云霆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开始讲法倒是让我意外。”
“大家毕竟都是正经商人。”季琛轻笑了一声，“云霆，你只能选择一个来维护，选择了，就维护到底，别考虑其他的任何因素。”
“你要维护林一涵，就跟慕晚柠断的干净一点，离婚她也同意，那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你要维护慕晚柠，就别再在乎你跟林一涵以前的关系，也别在乎她现在是不是在怀孕，那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她们两个本来就不能共存，也不可能和平相处。”
云霆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可我不能不考虑。”顿了会才补充，“林一涵怀的，是我哥的孩子。”
季琛的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他，“慕晚柠知道么？”
云霆摇了摇头，“我怎么跟她说？说我妈想我哥想疯了，所以想让我哥有个孩子、让她有个念想？还是说，因为慕晚柠不能生，我妈不想云家绝后？”
季琛拧着眉，“但这事你瞒不住。”
“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但确实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云霆轻轻叹了口气。
季琛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甚至可以遇见的，如果慕晚柠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你哥不是死了那么久？”
“当初，我妈就想让林一涵嫁给我哥，这事当时他们只是私下说，我哥的反应很大，跟我妈吵翻了，说如果我妈如果逼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就跟云家断绝一切关系。我妈当时估计也是在气头上，说要断绝关系可以，但让他去冷冻精子。”云霆说着抿了抿唇，“我哥去了，第二天就离开了云家。”
“我妈其实一直以为我哥离开了云家，会过得很不好，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接受不了外面的残酷和打击，以为他在外面吃吃苦就回来了，可没想到，他一走就是三年多，甚至都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我哥离开之后过得到底好不好，也没人知道了。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开心的，没有我妈天天管着，他应该做了很多他从前想做却一直没有做过的事情。”
季琛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道，“那就离婚吧，对你俩都好。”
免得将来慕晚柠知道林一涵肚子里的孩子是云深的时候再发疯，到时候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现在离婚，起码那会云霆即便是知道了，如果已经放下了，也不会太难过。
最好的是，云家既然到现在也没有对外说明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将来也一直模糊这件事，慕晚柠离开了云家，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云霆看着车子前方的路，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隔了许久才慢慢地道，“可我不想离婚，虽然总吵架，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莫名的安心。我想等一等，她追我那么久，无论什么原因都好，我也应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无论什么原因？”季琛拧眉看他，“你确定？”
“嗯。”云霆点了点头，“我想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