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转头看了云霆一眼，对他最近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便先上了楼换衣服。
等她下楼的时候，宋锦书和云霆都已经坐在桌边了。
她走到宋锦书的对面坐下，丁嫂就盛过来一碗排骨山药萝卜汤，“云夫人煲了几个小时，你尝尝。”
慕晚柠接过勺子，刚轻轻地舀起一勺汤。
宋锦书看着她低声道，“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以前……阿霆跟他哥小时候，最喜欢喝我煲的汤了。”
慕晚柠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有汤从勺子里洒出来，她放下勺子，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妈，是有什么事么？”
宋锦书看了眼云霆，才开口道，“阿霆对公司里的医疗业务，毕竟没有你了解，我和你爸希望，以后你能接管集团里的整条医疗业务线。”
慕晚柠也看了云霆一眼，他正低头喝汤，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
宋锦书便继续道，“但你现在还年轻，所以我是想着，公派你出国，去进修一下，回来就可以逐渐接手了。”
慕晚柠这才知道那个通知的由来，她垂下眼，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汤，隔了会，才看向云霆问，“云霆，你觉得呢？”
昨天早上吵架，云霆还提到了这件事，说婚姻关系在，云家就说不定有她一半。
她从来没有涉足云家的生意，就算在云家的医院，也不是因为这些关系。
云霆轻笑一声，“问我干什么？你从云家拿什么东西，用得着我点头么？我人都跟你结婚了，集团生意什么的，我能做得了什么主？”
慕晚柠轻轻皱起眉头，云霆不想看见她，她出国对他来说是好事。
正常来说，他大概巴不得她离开，没必要这会还阴阳怪气的说话，就不怕她被刺激然后就拒绝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宋锦书瞪着他，“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谁惹你，哪来那么大火气。”
云霆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慕晚柠垂眼想了会，道，“今天医院给我发了邮件，我拒绝了。”
“我知道。”宋锦书点点头，“我是听说你拒绝了，所以才过来问问你，是有什么顾虑么？咱们集团在那边也有业务，阿霆也可以常去看你陪你。”
慕晚柠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对集团的医疗业务也不感兴趣。云霆对公司的医疗业务也挺上心的，他如果真的有什么专业上不懂的事情，我告诉他就是了。”
“晚柠……”宋锦书还想劝什么。
“妈。”慕晚柠放下勺子，“还是说，我留在金城，会影响到什么事情么？”
“什么会影响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到公司里帮阿霆。”宋锦书叹了口气，“你在医院里这么忙，你们俩相处的时间又少，如果到公司上班，总会好些。”
慕晚柠依旧摇了摇头，“我不出去。”
“那如果让阿霆从头到尾都陪你呢？”宋锦书又问。
“妈，我不离开金城。”慕晚柠的语气微微加重了些。
宋锦书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再考虑考虑。”说完，她大概也没有留下一起吃饭的心思，便站起身，“你们俩吃吧，我回家了，你爸还等我呢。”
等她走了，云霆也放下了汤勺，“我们全家，可就我妈对你最好了，你这么忤逆她的意思，就不怕你唯一的靠山都没有了？”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走。”慕晚柠说着重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微微皱了下眉头，“萝卜是不是放多了？”
云霆垂眼看着汤碗，“以前我们家煲排骨汤的时候，只放山药，后来有一次无意中放了萝卜，我哥说这个味道更好一点，从此以后我们家就只喝排骨山药萝卜汤。”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自从我哥去世之后，我妈再煲汤的时候恨不得把全世界的萝卜都放进去。但就算我哥活着，也绝对不会说这味道好。”
慕晚柠抿着唇，看了看云霆已经喝光的汤碗，看着汤沉默了会，才问，“她为什么想把我支开？”
“我还想问她为什么同意你跟我结婚呢。”云霆冷笑一声，“她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慕晚柠轻轻皱起眉头，之前宋锦书说林一涵怀孕的事情，她会去解决。
现在林一涵怀孕的消息爆出来，说明她们要么没谈拢，要么宋锦书就是同意她生下这个孩子。
今天也有一些媒体在暗示云霆和林一涵即将结婚，虽然双方都没有正式承认，但涉及到他们两个，总得有个体面的收场。
让她出国一年，正好林一涵可以消消停停的生下孩子么？
慕晚柠没再说话，只要林一涵不来挨着她，随便她是不是要生孩子，她并不关心。
吃完饭慕晚柠便去了书房。
拿出诊疗日记，先是记下了昨天觉得比较异常的点，比如“住在一楼”，“家里装修装饰家具都是纯白色”，“几乎不喝酒”，“车上有注射器和药物”。
当然这些都是她现在觉得奇怪的，将来如果深入了解，可能有一些其实只是巧合。
随后她又翻看了不少病例。
她这三年已经很少接触精神科的病例，再看还是触目惊心。
如果没有伤人、自伤、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其实还好，但一旦有这些方面的迹象，那病人在社会上，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发病，谁也不知道他发病了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慕晚柠抬手揉了揉眉心，季琛的事，还是得抓点紧。
她摸过手机给锦府打了个电话，预订了明天晚上的餐位。
慕晚柠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云霆正靠在床头看书。
走到床边，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抬眼看他，“你要睡这？”
“不行？”云霆反问。
慕晚柠转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家居服扔到他的身边，“那你去把衣服换了。”
“不换。”云霆瞥了一眼家居服，又是她之前换上的那批浅色的衣服。
“不换就回沙发上去睡。”慕晚柠皱起眉。
“你是不是不吵架就不舒服？”云霆把书扔到床头柜上，“几点了？消消停停睡觉不行么？”
慕晚柠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
“神经病。”僵持了一会，云霆把家居服拿起来扔回到她脚下，起身走向沙发。
慕晚柠并不意外云霆的选择，她弯腰把家居服捡起来，转过身正要放起来的时候，手上的家居服突然又被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