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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哲一脚踩在桌子上,平日里总是充满戾气的眼睛此时多了几分迷茫,睁眼看人显得很是无辜又无害,谁又能想到狡猾如狐狸,狂妄如野狼的国际刑犯竟然是一杯倒。

如今又被周子佩和楚冕忽悠着喝了整整一瓶,估计现在全须全尾地在这儿直立站着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行,我撑不住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戚哲含糊不清道。

周子佩嘴上说着好,然后就以茶代酒喝了个干净。

楚冕脸上带着三分笑,看着人畜无害,确认此时戚哲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便试探道:“戚哲,你和蝶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戚哲歪倒在沙发上,闻言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在努力思考楚冕话语间的意思,反应过来后才数着手指说:“好像是……一,二,三年前。”

周子佩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说:“三年前,蝶音去L国干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让他难以回答,戚哲皱眉想了想,说:“我不知道,音姐没告诉我。”

周子佩还没说什么,突然就被戚哲一嗓子哀嚎吓了一跳,“啊啊啊啊啊啊,音姐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怎么不告诉我啊,是不是不信任我?”

这个问题刚从脑子里蹦出来,戚哲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精神拉住周子佩的肩膀,质问:“你说音姐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兄弟了,所以对我有了秘密?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说着,一骨碌站起来,气势汹汹就要砍了那个所谓的“贱人”,宛如一个失了宠的怨夫。

周子佩眯眼,上下审视着他,漆黑的眸子倏地一片暗沉,语气狐疑中潜藏着几分危险:“你对蝶音……”

戚哲以为他在怀疑自己和音姐的感情,说:“我对音姐忠贞不二,我这辈子就服她一个人,所以此生音姐只能有我一个……”

周子佩越听脸色越黑,四十米大刀都拔了一半儿。

“仆人。”戚哲这才慢悠悠补上最后两个字。

周子佩身体一顿,手指半握成拳掩唇干咳两声。

被他这么一打岔,戚哲也忘了去找“贱人”算账的事儿了,还一脸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周子佩笑着说没事,给他倒了一杯茶,平和道:“喝点儿热茶,别感冒了。”

喝醉的戚哲智商直线下降,和智障已无区别,周子佩忽悠他就和闹着玩儿一样。

他接过来,抿了一口,感动道:“你人还怪好呢。”

楚冕:“……”

他没眼看似的捂住半张脸,之后和周子佩递眼色,示意他问正事。

周子佩说:“这次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戚哲清醒时的话,最多信个六七分,就算他没有调查幕后黑手,但心中至少会有猜测,他却直接说不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我知道,”戚哲洋洋得意,好像一个终于知道答案的小学生,“联邦政府,好像还有602所。”

联邦政府!!!

周子佩和楚冕面上难掩惊诧之色,若是602那还说得过去,毕竟人家只管做任务,想要刺杀戚哲的恐另有其人。

但是联邦政府也想要戚哲死,不可谓不奇怪。

戚哲和蝶音交好,蝶音又是联邦政府势大权大的少将,又格外受组织器重,怎会下令刺杀她的朋友呢?

他们就不怕手握重兵的蝶音造反?

又或许……蝶音并不知道这件事?

周子佩正了神色,脸上毫无笑意,看着戚哲说:“蝶音知道联邦政府刺杀你的事儿吗?”

戚哲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霸占着整个沙发,懒洋洋道:“废话,当然知道。”

周子佩:“……”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冕沉思道:“蝶音知道,还放任联邦政府如此作为,并且看样子戚哲对这些心知肚明,到底是事出有因,还是这小子就是个恋爱脑?”

周子佩黑着脸看向楚冕,楚冕笑着做投降状,讨饶道:“好吧,是我口误,应该是恋主脑,主子仆人的主。”

周子佩这才缓了脸色,移开视线,自然没看见楚冕没忍住上扬的嘴角。

“什么主子仆人?”戚哲听到仆人两个字,就好像触发了开关机制,嚷嚷道:“我永远是音姐最忠实的仆人。”

周子佩权当没听见他的废话,立即趁机问道:“蝶音为什么想要杀你?”

戚哲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宛如回光返照,怒斥道:“你他妈胡说什么?音姐杀你都不会杀我。”

周子佩冷哼一声,呛道:“放心,你音姐永远都不会想杀我。”

可惜戚哲没听见,骂了一句之后就立马关机,躺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叫都没用。

楚冕叹口气,好笑道:“你说你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周子佩不为所动:“他就是一具尸体,我也先把他起死回生了再计较清楚。”

“行,随你。”楚冕说:“据戚哲所说,蝶音并不想杀他,但行动上却在杀他,这前后不互相矛盾吗?”

周子佩手指干净又细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手背筋络明显,像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此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扣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或许有另一种可能……”他停下来,目光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想杀戚哲的是联邦政府。”

很像废话的一句话,楚冕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的意思是,联邦政府并不代表蝶音的想法。而蝶音也不是完全对联邦政府百分百听从,起码只是表面上是一伙儿的。”

周子佩勾唇,说:“对。换句话说,要么蝶音早已有了脱离联邦政府的想法,如今和他们只是面和心不和,要么……未来一定会有这种想法。”

戚哲无知地翻了个身,睡得安详又香甜,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识踏入了自己好兄弟的圈套,并且只是从自己毫无逻辑,三言两语之中已经快推理出事情真相,只差临门一脚。

蝶音未来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将他狂揍一顿,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所幸,就算失忆了,阿音还是那个阿音,无论是前世今生,重来多少次,都不会和联邦政府沆瀣一气,善良又可爱的陆嗣音。

周子佩眉间挥之不去的郁气散了大半,这五年来好像在这个时刻才终于重新活过来,再也不是一具朽烂的行尸走肉。

楚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真心替自己师弟高兴,这些年,师弟是如何痛苦又绝望熬过来的,他再清楚不过。

幸好,所有挣扎都是值得的,至少现在陆嗣音还活着,不仅活的好好的,还让他们找到了。

好像陆嗣音失忆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若是如此,你追求蝶音的成功率似乎又多了一点儿。”

周子佩精致的眉眼像是画笔勾勒上去的,眼尾轻提,那股子颓废总算散去了一些,笑着道:“追求她,我的成功率一直是上限。”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都有百分百的把握,反正有余下所有时间。

……

谈话结束,目的达成,楚冕便打算起身离开,而周子佩担心戚哲出什么意外,在酒吧守着他。

照楚冕临走前的话说,他如今是有家事的人,回家晚了,可能会挨骂。

在周子佩面前好一顿嘚瑟,周子佩发出一声无所谓的冷嗤,眼神却好像刀人似的。

目送楚冕离开后,他才有些感慨,之前自己总是先师兄一步,如今情况却截然相反,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周子佩抿了一口茶,顿时觉得这茶的苦味怎么这么明显?

楚冕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在找到陆静姝之后,他就从酒店搬到了她的公寓。

指纹解锁后,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溶溶月光透过未拉窗帘的窗户投射进来,勉强可以视物。

楚冕不禁眉头轻拢,开灯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终于才不得不认清静姝还没回来的事实。

前天告诉自己她有要事和白狐商讨,楚冕以为是关于陆嗣音的事情,需要动用602内部力量,不便旁人参与,就没多问。

可如今已经三天过去了,楚冕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迈步朝卧室走去。

明明这些年没有陆静姝都过来了,却在重逢之后,只是两三天不见,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浑身不舒服。

他脱掉外套,一边解领口纽扣,一边自嘲笑了笑。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矫情的时候。

楚冕平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好像听到了一点儿细微动静,轻得像是他的错觉,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感觉自己旁边凹陷了一块儿,身上的被子多了一点儿轻微拉扯感,以及耳边多了一道清浅呼吸。

他慢慢睁开眼睛,扭头朝旁边看去,是陆静姝。

楚冕立马清醒,如清风新雪一般的眉眼间迸发出惊喜,唇角微微向上提了提,然后将还带着凉意的陆静姝拢进怀里。

陆静姝刚酝酿的睡意被这一番动静驱散了大半,身体微不可察僵硬一瞬,侧了侧身,将左臂稍稍远离他。

楚冕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暗哑:“什么时候来的?”

陆静姝沉默一息,说:“刚刚。”

楚冕似是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下,语调懒散地嗯一声。

陆静姝以为他会问自己这几天去干了什么,一直在心里想着措辞,如何组织语言才能不让他怀疑。

却没想到楚冕就此安静下来,似乎察觉到自己并不想多说,也给足了她尊重。

陆静姝彻底放下心来,合上眼继续睡觉。

意识混沌之际,感觉身后的人抱她越来越紧,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粗重又急促,在安静夜色中显得暧昧不清,又极为性感。

陆静姝意识回笼,半睁开眸子,面上依旧平静如水,耳根却渐渐红了。

楚冕低头,有一下没一下亲着她颈窝处的肌肤,逐渐上移,来到耳后,蓦地低笑出声。

磁性的声音让陆静姝皱了皱眉,抑制住自己想要摸向耳朵的欲望。

“醒了?”

陆静姝睫毛颤了颤,嗯了声,算作回应。

楚冕又不说话了。

不大不小的卧室里窗帘紧闭,灯光尽灭,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彼此只能靠感觉碰触对方,夜色沉寂,眼睛看不见,便放大了听觉和触觉。

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如出一辙,快速又有规律的心跳声。

重得宛如打鼓。

楚冕将陆静姝翻过来,低头含住她的唇,也就没有发现刚刚她不适地皱眉,又很快掩饰过去。

衣服与被子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他们时不时情不自禁发出的shun xi sheng,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se qing又突兀,陆静姝即使再怎么情绪内敛,这种时候也觉得脸颊发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冕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喘着气。

扶着陆静姝腰侧的手热得像一个火炉,他指尖轻轻一挑,便没入了衣料之下。

陆静姝此时眼神清明一些,猛的摁住他的手。

楚冕眼里情欲翻滚,瞳仁漆黑如墨,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疑惑抬眼,“嗯?”

亲了亲她的嘴角,柔声问道:“怎么了?”

陆静姝惦记着自己左臂上的伤,从他怀里推开少许,说:“今天……我不想。”

楚冕还以为怎么了,闻言松口气的同时,重新躺回去,将她的衣摆拉好,语气不变道:“好。”

不顾自己难受的身体反应,再一次将陆静姝面对面拉进怀里,嘴唇轻柔碰了碰她的额头,“晚安。”

之后的确再没有其他动作。

陆静姝心中一暖,可身体却又感觉很冷,即使被楚冕抱着,依旧感觉冷到骨子里。

她一声不吭,心想,估计是伤口裂开导致的应激反应。

楚冕极为敏锐,在陆静姝不对劲儿的下一秒,他便察觉到了。

此时鼻尖隐约嗅到一丝十分轻微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他瞬间放松了抱着她的力道,生怕碰到她的伤口,神色极为懊恼。

楚冕打开床头灯,房间瞬间被昏黄的灯光点亮,他也就看清了陆静姝此时面色发白的样子,顿时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