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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落将那解药给周家小姐服用后,又让人熬了些米汤,给她喂了下去。

约莫着过了不到一刻钟,昏迷多日的周蒹葭终于悠悠转醒。

她虚弱的缓缓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众人。

夕阳已落,屋内烛火通明,一时间有些晃了她的眼。

苏梨落最先注意到她的不适,连忙回身吩咐周家的丫鬟将近处的烛火撤下去两处。

光线暗了下去,周蒹葭的嘴角动了动,牵出一抹浅笑。

周显夫妇二人先是不太敢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睛。

已经被多位郎中诊断时日不多,药石无灵的宝贝女儿,竟然真的会醒来。

他们一站,一坐,就难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周蒹葭一双半阖半张的清眸,默契的都没有出声。

“娘……爹……”

倒是周蒹葭先缓过神,叫了他们一声。

多日未曾开口,周蒹葭的声音低哑晦涩,令人闻而心痛。

“蒹葭!?我的女儿啊!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啊?”

周夫人这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被这位阿离姑娘给救回来了啊!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周夫人瞬间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也顾不上这么多年一直秉持的笑不露齿,哭不出声的规矩了。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可终于醒了!”

周显虽然没有像周夫人那般痛哭流涕,却也激动地两个眼圈红透,嘴角抽搐着闷哭出声。

“阿离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周家没齿难忘!

到底是经商之人,迎来送往的习惯了。

在看到自己宝贝女儿死里逃生后,还能如此迅速的反应过来,向女儿的救命恩人致谢。

苏梨落淡笑回应:“周老爷客气了。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是蒹葭小姐福气深厚,才能逢凶化吉的。“

“不不,是您的医术高明,还有……还有!”

周显原本想说,是她勇敢无畏,去和那狼心狗肺的柳子渊对峙,才能将解药拿来,才能救了他们女儿的命。

可是,周显却怕在周蒹葭面前再提及那负心人的名字,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苏梨落心领神会,连忙出声道:“周老爷的心意,阿离明白。

当务之急,是如何为蒹葭小姐调理身体,其他事,您不必多心。“

“好好好,一切都听姑娘的!我府中的人,姑娘尽管吩咐。“

“好。”

苏梨落说完,俯身下去,看向周蒹葭:“蒹葭小姐,能让我为你把一下脉吗?”

周蒹葭看着眼前貌美动人的姑娘,猜测着,她大概就是爹娘为她请来的郎中。

她遂礼貌的笑着说道:“姑娘,请随意。”

“嗯。”

苏梨落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周蒹葭孱弱纤细的手腕上,轻轻按了下去。

脉象平稳细微,却后劲渐足。

不似先前中毒时那奇怪的脉象。

看来,那柳子渊给她的解药,果然是真的。

苏梨落细眉微蹙,怕诊的不仔细,将周蒹葭的两只手腕,又分别各自摸了一遍。

没有任何异常。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若那柳子渊真的是她怀疑的那人,他怎么会就如此轻易的将这什么东西都没加的真解药给她了呢!

“蒹葭小姐……”

苏梨落一时情急,差点就问出心中的疑问。

可是她猛然想起,周显夫妇还在这,她不能再提及柳子渊的名字。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周显夫妇还以为,是周蒹葭的身体有异样,刚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

苏梨落转头看着他们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放心吧。

蒹葭小姐体内的毒已经彻底解了。

她只是这些日子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身子骨虚,需要好好调养罢了。

我方才只是想问蒹葭小姐,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的。“

“哦,原来是这样,还好,真的吓死我了……”

周夫人最先笑出声,她抬起手腕,用手中的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又连连向苏梨落道谢。

就在苏梨落心里想着,等晚点得找个时机,看他们夫妇不在的时候,她再同周蒹葭问那件事吧。

不想,面色苍白无华的周蒹葭,却率先开口问起了柳子渊。

“爹,娘,柳郎,他还好吗?”

“混账东西!”

一听她提及柳子渊,原本还慈父一般的周显瞬间就气的差点暴跳如雷。

他呼吸急促的看着床上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你都已经被他害成了这般模样,才在阿离姑娘的不懈努力下捡回一条命,却还要去惦记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吗!?

啊!?

阿离姑娘已经说了,你是自己服的毒,对不对?

那毒药,就是他柳子渊给你的,是也不是!?

你看看,那个承诺着要和你白头偕老的男人,就在你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整日的出入泓文馆和那些小姐们厮混在一起,哪里还记得起你这号人?

哼!

为父告诉你,从今日起,不准你再提他的名字!

否则,莫要怪我与你断绝父女情分!“

周显想着,反正这位睿王妃殿下,也已经不是外人了。

这桩家丑他也不需要避讳她。

也是自己女儿刚才的话,实在让他无法忍住满腔的怒火。

他如何也想不通,怎么自己从小到大听话懂事的女儿,就偏偏被柳子渊这么一个败类给骗的死心塌地呢!

周显没忍住撂下狠话,却令一旁的周夫人再次红了眼。

她护女心切的冲着他哭诉道:“她爹!孩子刚才醒过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哎!”

周显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夫人和女儿如此样子,也是再也说不出更狠的话语了。

周蒹葭被父亲这般训斥之后,原本苍白的脸颊,因着急切生出了几分红润,倒是让她的气色好了几分。

“父亲,女儿是自愿服下那毒药的。

与柳郎无关。

而且,他也没有把女儿忘了的。

女儿清楚的记得,柳郎在女儿病了这些日子,偷偷来过好几次的……

只是他每次,只和女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周蒹葭说着说着,就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枯枝一样的手指紧紧扣着松软的被子,将那被子拧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