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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我在人间那几年 > 第218章 君者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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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番动作,处置了朝中十几个大臣的儿子,三皇子被收了军权,禁足半月不得出,一时间朝堂上下纷纷在猜测皇帝的心思,有脑子活泛的已经向太子递了拜帖。

昔日门庭冷清的东宫俨然成了一个香饽饽。

“殿下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谢漾来东宫找楚昭黎喝茶的时候随口感慨道,“若不是陛下谢绝见客,这东宫的门槛怕是要叫人踏破了,臣怕是都难见一面。”

“谢小将军这话说的,难道孤还能不放你进来不成?”楚昭黎笑了一声,接过路舟雪端上来的茶,往谢漾面前也放了一杯,“棉棉,莫忙活了,坐下来吧。”

“好。”路舟雪应了一声,安静地在楚昭黎面前坐下了,他怕干涉到旁人的因果,因而并不常与楚昭黎以外的人交谈,后者议事或闲聊时多保持沉默。

谢漾却是想着楚昭黎这几日谢绝所有外客的做法,沉思片刻后,审慎地开口道:“这几日殿下应当收到了许多拜帖,可有想过结交几位朝中大臣,发展一番势力?”

“谢小将军这话可不兴说。”楚昭黎无奈摊手,“你只瞧着孤这长乐宫门庭若市,殊不知烈火烹油,却是全然仰仗父皇的鼻息,若是一不小心又惹恼了父皇,只怕是万劫不复。”

“正是因为如此,臣才有此一说,若是有些势力,背后有了依仗,才不至于总这般提心吊胆地过活,殿下觉得呢?”谢漾叹道,他是真心同楚昭黎结交,故而才敢说这样大胆的话。

楚昭黎自然也懂他的苦心,于是便也未把话说死,只说:“谢小将军且容孤想想吧。”

“那殿下慢慢考虑,臣告退。”谢漾仰头饮尽面前杯盏里的茶水,行礼告退。

等谢漾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的拐角,路舟雪这才轻轻地开口:“其实他说的不错,若是自己有些依仗,总是好的,小黎儿在顾虑什么?”

“哎。”楚昭黎叹了口气,一边卷起袖子散热,一边解释道,“对比往昔天家父子,父皇的确算得上慈父,可他到底还是皇帝,涉及权势,他的疑心病并不亚于任何一位先王。”

“所以你才不敢接受任何一位大臣的拜会,怕他因此猜疑你?”路舟雪问,伸手拉过楚昭黎的手替他挽起了袖子,目光触及他细瘦的手腕,忍不住皱眉,“太瘦了,还得养。”

“棉棉养我。”楚昭黎反手握住路舟雪的手,眉眼一弯,笑得像两枚月牙,“父皇想削世家的权,可他都老了,仍旧毫无建树,所以这几年,他一不喜欢别人分他的权,二来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我若是去接触朝臣,父皇会觉得,我这个儿子嫌他老了,不中用了,竟狼子野心意图架空他的权力,他从前就对我有偏见,棉棉觉得我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能争?”路舟雪没想到这么深,只是觉得如今皇帝偏宠楚昭黎,若他身后有些势力,在这后宫中应当能更如鱼得水些,却是未曾考虑过皇帝那边的想法。

“非但不能争,还要撇得干干净净。”楚昭黎道,“只是这样一来,那些个言官少不得又要编排我烂泥扶不上墙了。”

“他们懂个什么。”路舟雪撇了撇嘴,不太高兴道,“我的小黎儿怎会烂泥扶不上墙?”

“他们都是傻瓜,由他们说去好了。”楚昭黎枕在路舟雪的腿上笑,“反正名声啊、权势啊的,我不在意那些,若是有机会,倒是想出去看看山野林泽。”

因着心中愧疚而忍不住找上门来的皇帝刚巧就听见了这句话,瞧着靠在宫人腿上,一脸悠闲自在的少年,倒是有些意外。

太子在他跟前向来端庄严肃,何曾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赤着脚躺在廊下,袖口卷得老高,任由宫人打着扇子,嘴里说着不在意名声权势的话,倒是有几分玄门风骨。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忍着那些委屈,什么都不说,也不争的么?怎么可以懂事成这样?

陈平嗑了一声,那边悠然自得的两人听见动静转过头了,瞧见是皇帝,连忙起身行礼:

“陛下。”

“父皇。”

路舟雪在陈平的暗示下回避了,父子俩彼此相望,相顾无言,楚昭黎赤脚站在走廊上,目光老是往台阶下他脱掉的鞋袜上瞟,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儿臣失礼,请父皇责罚。”

皇帝大抵是看得有趣,反倒笑起来,上前拍了拍楚昭黎的肩:“无妨,太子这般倒是活泼许多。”

皇帝顿了顿,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又道:“你三弟他们欺负你,怎么不跟朕说?”

“弟弟们不懂事,儿臣怎好同他们计较?父皇日理万机本就辛苦,此等小事怎好劳动父皇。”楚昭黎故作懂事包容地回答,恰到好处的苦笑叫皇帝越发愧疚了。

“不是什么小事,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跟朕说,朕给你做主。”皇帝瞧这可怜兮兮的楚昭黎,父爱泛滥没忍住把人抱到了怀里,然后忽然惊觉,他这个长子当真瘦得过分,“怎么瘦成这样?”

“父皇,可是当真?”楚昭黎似是不敢相信地问,语气渐渐哽咽。

皇帝穿的夏装,衣衫单薄,他明显感觉到胸口湿了一块,顿时对这个关心甚少的儿子束手无策起来:“自然是真的,朕何曾诓骗过你?”

楚昭黎似真似假地哭完了,这才故作难为情地抹了抹眼泪:“让父皇见笑了。”

“无事。”皇帝很享受长子对他的孺慕之情,他在朝臣那里君王权威屡受挑战,在楚昭黎这里却能感受到作为父亲对儿子的绝对权威,太子的眼泪更像是对他臣服的象征,他自然不会计较。

“父皇,儿臣有一件事要禀报。”楚昭黎有些苦恼地说道,“这几日朝臣往东宫递了很多拜帖,儿臣实在是应对不暇了。”

“太子不曾接触一二?”皇帝语气平平,叫人听不出喜怒。

楚昭黎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知道,皇帝这是不满了,他面上不显,只是瞪圆了眼睛,一脸惶恐地道:“儿臣怎能接触?朝臣是父皇的朝臣,儿臣同他们过分往来,岂不是僭越?”

一句话说得皇帝身心舒畅,有些冷凝的氛围又缓和下来,他抬手摸了摸楚昭黎的脑袋,状似无意道:“你是个懂事的,既然是储君,总归要有些自己的势力,你看杜家小姐如何?”

“杜家小姐?”楚昭黎故作不知地问。

“杜乔那丫头鬼灵精怪的,你应当会喜欢。”皇帝道,“储君正妃,倒也配得上她的门第。”

……

“皇帝想让你娶杜乔?”路舟雪问。

“嗯。”楚昭黎道,眉头死死地拧着,显然觉得十分棘手,“父皇既然问我,那大概就是定了,只是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杜相的意思。”

“皇帝为什么突然让你娶杜乔?”路舟雪问,他不懂人间朝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父皇的理由是让我发展自己的势力人脉,不过我猜更大的可能是平衡势力。”楚昭黎捏了捏路舟雪的脸,给他分析道,

“五皇子弃城而逃,至今没从大理寺的诏狱里出来,这样的丑闻,足够叫他翻不了身了,如今我三弟可谓如日中天,父皇让我娶杜乔,未尝就没有拿我打压三弟的心思。”

“你不想娶她?”路舟雪打趣道,“上次她来,你还给她蒸糕点,小黎儿瞧着是喜欢她的。”

“棉棉,你莫埋汰我了。”楚昭黎无奈道,“且不说我心爱的是你,从来只当她是妹妹;再者,她本是高门世家的小姐,什么样的夫婿不能挑,嫁给我一个前途未卜的落魄皇子,才是真正一辈子都毁了。”

“怎会?”路舟雪不解,楚昭黎是储君,如今重获君父宠爱,未必就是前途未卜。

“棉棉,从前我同你说过的,我这个太子,不过是为三弟暂时占着位子。”楚昭黎猜得到路舟雪的想法,轻叹一声,“倘若父皇真有意以我为储君,反而不会叫我娶杜乔。”

“杜家分皇权掌半壁江山太久了,父皇同杜相斗了大半生,他会允许他的继承人娶杜氏女,让杜家更上一层楼么?显然不会。更何况我无权势倚仗,若是登基称帝,那这江山就到时就不是楚氏说了算了。”

“这是个饵,父皇有意抛给杜氏的饵,我娶了杜乔,杜夫人肯定不高兴,一方面离间了杜相和杜夫人,等杜家把剩下的筹码都压在我身上,再叫我犯些不大不小的错,到时杜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三弟上位也没了阻碍。”

“怎可如此,竟是丝毫不顾你的死活,他究竟把你当作什么了?”路舟雪听得眉头紧皱,“三皇子是他的儿子,难道你便不是了么,怎可如此厚此薄彼?”

“这都是猜测,再者即便父皇如此谋算,那杜相未必就会上当,总归是有活路的。”楚昭黎倒还反过来安慰起了路舟雪,早已习惯麻木的模样叫路舟雪看着越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