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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我在人间那几年 > 第215章 三年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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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高兴?”楚昭黎歪头看着路舟雪,试探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散学回来,路舟雪的唇就一直抿着,楚昭黎凑过去想亲他,也被他揉着脑袋推开。瞧着路舟雪平静的神色,楚昭黎心中一个咯噔,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路舟雪似乎生气了。

“没有生你的气。”路舟雪把小心翼翼观察着他脸色的少年揽到怀里揉了揉,解释道,“只是不喜欢楚昭芜说的话,好似你合该成为给旁人过错结账的无辜牺牲品一般,她太理所当然了。”

理所当然得叫路舟雪越发心疼楚昭黎,在他不在的那几年,楚昭黎又被迫忍受了多少呢?无从得知。

路舟雪只是不期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不死国旧王都发生的一件事,那是他和萧风灼被困在青君庙里,后者身陷幻境,字字如诉:“我欲篡夺皇位?笑话,楚昭昀狼子野心都写在了脸上,父皇何曾在意?朝臣何曾在意?”

“原是为着这事儿不高兴,我道是什么呢。”楚昭黎抵着拳头笑了一声,眉眼带笑地望着路舟雪道,“楚昭芜啊,她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当然我倒也没有替她开脱的意思,毕竟她想拉我下水不是么。”

眼看路舟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过来,楚昭黎连忙把人按住了,硬着头皮着把话圆了圆,继续道:“还记得我前个儿说的李兰因吧?”

路舟雪点了点头。

楚昭黎:“楚昭芜同她算是表亲,只是后来李兰因入了仙门。李修仪不甘心被比下去,便也逼着楚昭芜往上爬,只是她无甚根骨,便只得换目标,改争权势,因着这些缘故,她其实相当好强。”

“可叹权势未争得多少,却是把前途都赔了。”楚昭黎唏嘘道,抱着手里的茶抿了一口,然后偏头对着路舟雪笑道,“所以啊,我还是安生些吧,以父皇的心思,我若是犯点什么错,少不得就惨淡收场了。”

“你也知道他待你不好啊。”路舟雪疼惜摸了摸他的头发,态度柔和下来。

“棉棉,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知道。”楚昭黎失笑。

二人悠然闲适地叙话,宫外头的世界则全然不似这般岁月静好。

二公主有了封地,自然搬出皇宫住到了公主府,似乎是因着即将出塞和亲,渐渐地竟开始放浪形骸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抓住一切机会笼络朝臣,争夺权势了。

今日去秦楼楚馆听戏曲,明日宴请各家俊俏公子玩闹。甚至传出了要豢养面首的流言蜚语,一时间声名狼藉,竟隐隐压过了常年作为街头巷尾谈资的楚昭黎的风头。

而事实的确也是如此。

“楚昭芜,你便打算就此自甘堕落下去?”谢芙气势汹汹地带人闯进了公主府,拂袖打翻案几上的酒水,就差没指着楚昭芜的鼻子骂了,“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彼时二公主正躺在男人的肚皮上与人逗趣儿呢,见谢芙闯进来,被酒水冲昏了的神智还没回来,定定地盯着她瞧了半晌,而后朝她举了举酒杯,勾唇一笑道:“阿芙,你、你是来与本宫同乐的么?”

谢芙看她这般模样越发来气,但还压着火没有发作,她瞪向楚昭芜靠着的男人,厉声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

那男人忙不迭地告退,谢芙带来的人这肃清了周围乱七八糟的无关人员,她也不客气,拿起旁边的冷茶就泼了楚昭芜一头一脸:“醒了么?”

楚昭芜其实还没醉到人事不知,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不至于叫自己彻底失态,谢芙这么一泼,自然醒了小半,她抹了抹脸,也没追究对方的冒犯,而是问:“你来做什么?”

“见不得你这么堕落。”谢芙冷冷道,“都快不知今夕何夕了。”

“堕落?本宫都要去和亲了,还不许逍遥快活几日么?”楚昭芜却是冷笑一声,反问道,“那阿芙觉得,本宫应该如何?继续讨好父皇、讨好朝臣,讨好你?!”

楚昭芜后半句话陡然拔高声音,显而易见是埋怨已久。

相比于她的歇斯底里,谢芙显得要冷静得多,她始终用那种沉着的目光看着楚昭芜,等后者安静下来闭嘴了,她才慢慢地开口道:“不就是个和亲,也值得你意志消沉、潦倒度日?”

站着说话不腰疼!楚昭芜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也只得冷哼一声道:

“你懂什么。”

“我替你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芙依旧神色淡淡,楚昭芜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喃喃道:“……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信会有傻子主动跳那个火坑。

“父亲已经同意了,一会儿我就进宫请旨和亲巫咸。”谢芙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今日是顺带来劝劝你,莫要自甘颓废下去了,和亲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谢芙说完,果真转身干脆果断地离开了,徒留楚昭芜半醉半醒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

又过了几日,年关将近,诸事繁多,为避免事情赶在一处忙不过来,不等过完新年,和亲的旨意便颁布了下来,其中并未提及具体名姓,只言:“惜芜公主,温良谦恭,聪慧得体,宜出北国,以友邦交。”

伴随着圣旨下来的还有嫁妆三千抬,声势浩大的穿过长街,尽数归进了和亲的仪仗里。

“红妆三千抬,到底是天子嫁女,即便是和亲,亦是声势浩大。”彼时路舟雪正同楚昭黎乔装打扮了在皇宫外的馄饨小摊上看热闹,瞧着面前轰轰烈烈走过去队伍,不免感慨,“皇帝瞧着倒是真疼你那妹妹。”

“和亲的不是二妹,是谢氏嫡女,谢芙。”楚昭黎将一碗小馄饨端到路舟雪面前,随手递了一双筷子过去,听见他感慨,笑了笑解释道,“谢芙同她算是挚友,此番是专程请旨代她和亲。”

“那三千抬嫁妆,皇帝和李修仪添置了一些,剩下的多半是世家们给出来的门面。”楚昭黎指了指渐渐远去的队伍尾巴道,“还有些则是楚昭芜这些年自己攒下来的家底。”

楚昭黎:“她向来抠搜,如今倒是舍得尽数拿了出来,可见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倒也不枉谢芙替她一场。”

和亲公主的人选一定下来,离家去国的日子也就迫在眉睫了,此前被巫咸人连下十三城已是丢人至极,和亲的仪仗自不能再露了怯,因而这送亲的人选也是百般纠结。

因着和亲的是自己的亲妹,不必皇帝多说,谢漾自己就请旨送公主到雁门关;因着谢芙是代楚昭芜和亲,楚氏皇室到底要表示一二,奈何和亲本已是奇耻大辱,莫说皇子,宗室亦是无一人主动请缨送亲。

甚至于对皇帝的要求推三阻四,不是声称体弱难以长途跋涉,便是借口皇子尚且不发表意见,他们这些宗室怎可越俎代庖,皇帝气得在承明殿里大发雷霆。

楚昭黎在长乐宫里听着谢漾愤愤不平道:“阿芙为了家国大义甘愿舍弃前程去和亲,这些宗室子弟倒好,连送亲都不肯,他们把我小妹的脸面置于何地?”

他叹了口气,给义愤填膺的谢漾倒了杯茶,劝道:“谢小将军,消消气,孤明日去向父皇请旨,多少是个太子,应当不算辱没了谢姑娘的脸面。”

楚昭黎倒也不是说来敷衍谢漾,第二日他当真一大早就去请了旨意,彼时皇帝五味杂陈地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像是意料之外。他终是叹口气,拍了拍楚昭黎的肩,连说了三个“好”字。

“陈平,你瞧朕这几个儿子,平日里你争我抢没个消停的,如今事到临头,最靠得住的居然还是老大。”皇帝看着楚昭黎的背影感慨,第一次觉得,他似乎真的老了。

……

来不及同家人过上最后一个年节,谢芙就穿上嫁衣坐上了和亲的马车,谢夫人抹着泪抓住女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阿芙,塞外苦寒,巫咸蛮子凶恶,千万照顾好自己。”

“娘,你放心,女儿知道的,断然不会叫人欺负了去的。”谢芙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

“阿芙莫怕,只需三年,为父定会练出最好的兵,风风光光地迎你还朝。”谢陵板着一张脸保证,却也禁不住铁汉柔情,到底是红了眼眶。

“父亲、母亲放心,孩儿一定把小妹安全送到边关。”谢漾从马上下来,扶起泪流满面的谢夫人,将她交给侍女,而后朝谢陵一拱手道,“父亲,我们这便走了。”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路舟雪在楚昭黎眼前挥了挥,后者很快回神,抓住前者的手亲了亲,有些心不在焉道:“没什么。”

“若是不高兴来,又何必勉强自己?”路舟雪说道。

“没有不高兴。”楚昭黎道,目光仍旧落在远处告别的谢家人身上,“只是有些感慨,寻常人家的父母子女,原是这样的。”

路舟雪沉默了,他知道楚昭黎始终因皇帝待他的刻薄而耿耿于怀,如今看来,似乎渐成执念:“莫要多想了,难道我还不够爱你么,嗯,乖崽?”

“……”楚昭黎悠悠地看他一眼,而后轻笑出声,“原来棉棉打得是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