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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不小,能逛的主街倒是不大,跟铺子不一样,铺子后面的住所同样是土房子,只是少了后院,破败程度也比乡下好许多,只有一户人家,高墙大院,青砖黛瓦,门口甚至还站着守门的小斯,里面什么样看不清,只能从一眼看过去长长的院墙勉强能推算出这家人的有钱程度。

而镇子里能有这种排场的怕是就只有那个张大财主了。

毛小岁了然,有钱成这样,也难怪林家死活要把林红逼到这来,这万一要是成了这宅子的女主人,那可是一辈子都享不完的清福。

临近中午,从各处飘出来的各种香味馋的人口水直流,路过一家像是酒肆的铺子,里面生意要比其它家好,说是人满为坐也不为过。

李云山指向路边的一处面摊子,说“吃个面吧。”

毛小岁顺着他手指的看去,摊子上搭着个草棚,用泥砌的泥灶,还有供人吃饭的两张桌子,这会儿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老板是一对年纪三十左右的夫妻,白花花的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看着确实诱人的紧。

“很贵吧?”她迟疑着问。

刚才路过一家卖烧饼的,一问四个铜板,比集市的还要贵一个,这面摊子想必也不便宜。

李云山已经往那边走去,说“一年也来不了两次,吃一碗也不打紧。”

毛小岁闻言没再说什么,直到摊主说了一碗面十八的时候毛小岁才死活不吃了。

今天生意没做成,再花三十八个铜板吃面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伸手拉了李云山一下,小声的说“我们买罐香油吧,回去能吃一年呢,我带馒头的,能填饱肚子也是一样的。”

“不是想吃?”李云山小声的说,“馋就吃一碗,跟自己家做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不了吧。”她拉着人就走,“以后有银子了再吃也是一样的,家里香油不多了,买香油吧。”

李云山闻言也同意了,带着她往香油铺子里去。

香油铺子很小,油都是在大缸里装着的,浓郁的香气满大街上也能闻的着。

两人买了一小罐子,出了门正好遇到上午皂膏铺子的年轻老板,她旁边还跟着个年轻妇人,等人从身边路过走远了,毛小岁还回头看了一眼,问旁边的李云山“刚那妇人是不是在看我们?”

李云山语气平静“她之前买过我们的皂膏,皂膏铺子旁边的布料店就是她家的,你当时出来没注意?”

“没啊。”她一脸茫然“这少年是她弟弟吗?看着年纪差了好些啊。”

“不知道。”

买完香油还得去买小锅,铁铺不在正街,稍偏僻了一些,老板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站在火边光着膀子打铁,听着动静回过头问“要什么?”

“有小锅吗?泥炉上用的。”

“多大?”

李云山给他比划了一下,也就比汤盆大不了多少。

男人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继续抡着铁锤忙活。

一直等了好一会,男人把打好的铁锄扔进水里才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铁锅和各种样式的农具。

男人目光在墙上找寻了一番拿了两个下来,跟李云山比划的差不多大,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厚,一个薄。

男人递给他自己掂量,说“厚的三两六浅,薄的三两。”

毛小岁往李云山脸上看去,三两六钱不够,三两他们倒是够了,只是买完就一点银子都不剩了。

她刚想说要不算了明年再买,李云山就把铁锅往咯吱窝下一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利落的给了银子。”

碎银子要称重,男人只是抛起来掂了掂,然后说“成。”

买完铁锅两人也该回了,李云山手里提着铁锅,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一直到离的远了,毛小岁这才说“家里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五爷家借的没还,家里现有的花的干干净净了。

“还有几十个铜板。”李云山倒是看的开“慢慢攒就是了,总归在家里也用不到什么钱。”

心疼钱是一码事,李云山这种想法她还是挺喜欢的,也就不再啰嗦了,高高兴兴的拿起铁锅打量了起来。

买完东西两人就打算回了,路过医馆毛小岁还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李云山原本在前走着,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拉着她进了医馆。

她不明所以,直到李云山跟年迈的大夫说“麻烦帮她把个脉。”

老大夫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手给我。”

毛小岁把手伸给他,眼睛却是看向李云山的。

老大夫很快就收了手,跟李云山说“你家娘子身体没有不适,孩子的事且等着吧。”

从李云山拉着她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会儿听了大夫的话下意识的说“你怎么不看看你有没有毛病。”

李云山原本都开始掏钱了,听着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

老大夫看着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就见李云山也伸出了手,神色如常的说“麻烦帮我也看一看。”

老大夫大概也是被他说的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伸手去给他把脉。

片刻后收了手,说了同样的话“身体没问题,还是那句话,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两位不用太心急。”

李云山道了谢,付了八个铜板。

老大夫乐呵呵的收了又去忙活别的了。

出了医馆,毛小岁斜了他一眼“八个铜板又没了吧,都怪你,让我们本就不富裕的日子又雪上加霜。”

李云山被她逗笑了,说“总归是比较放心。”

她不说话了,心想我要不能生你难不成还能卖了我?越想觉得可能大,顿时不高兴了。

出了镇子,两人吃着馒头往家里走,天上又是黑压压的一片,毛小岁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默默的开始加快了脚步。

一路憋着气回到家,一直到吃完饭李云山叫她去山上被冷着脸拒绝的时候才察觉出对方在生气。

他不明所以,皱着眉问“生什么气?”

“我不想去,哪有生气?谁敢跟你生气啊……”

李云山盯着她。

毛小岁怂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要去打鸡草,去山上挖菌子鸡要挨饿。”

“山上也有鸡草。”

她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那走吧。”

李云山不为所动,还是问她“你闹什么脾气?”说着皱起了眉,问“因为我带你看大夫的事?”

“……没。”

他也不急去山上的事了,往台阶上一坐盯着人,大有一副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的架势。

被他一直盯着毛小岁也压力大,嘟囔着说“我要不能生你就要卖了我啊……”

李云山皱眉“大夫说了你身体没事,可以生。”

毛小岁冷笑,更生气了,她也知道这里人对儿子的执着,也不再闹脾气了,应了一声,说“走吧。”

李云山还是不动,盯着她好一会没忍住笑了“你要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还卖你做什么。”

“孩子自然是要的,你若真生不了再想办法就是了。”

“不卖我?”

“卖你做什么?吃了我那么多粮食,卖了不是亏了?”

毛小岁瞪了他一眼,拉着的脸立马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一直在她脚步打转的黑子,说“把它找根绳子拴了带着,我们不在它一直叫唤,怪可怜的。”

李云山见她眉眼都舒展开了,这才起身进偏房拿了一截麻绳拴住它的狗头。

黑子丝毫没有不适应,尾巴一直兴奋的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