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若生已经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煞鬼恶意减少了许多。
她并不自信的认为恶意会消失，肯定是逃出去了。
它们既然能够避开她的感受逃脱，耶若生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沦陷。
阿赫斯所说的她正在被侵蚀。
耶若生表面没有表现什么，她心里很明白。
自己在清醒着沦陷。
“你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承诺。”
“你很笃定嘛，小鬼。”耶若生眯了眯眼，她灿笑着说道：“可别自以为是的了解我。”
夜黎明垂眸，他只在乎这么一件事情，似乎只要这一件事情能够解决，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赴死。
“我没有双腿，能走到这里已经很好了，一切的一切我也已经做好了觉悟。”
夜黎明再一次抬眸，他直视耶若生那带着压迫感的眼睛。
“我的异能是知晓所有和我自己周围所围绕过的人或物的秘密，并且能感知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所有线索。”
这个就是夜黎明能够这么笃定自己所说出口的话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耶家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规则——不轻易违背自己的诺言。
这就像是一个法则，给强大的族群套上一个枷锁，随意违背的话，会给他们自身带来不小的伤害。
——难怪这么自信。
耶若生看着夜黎明为了那些羁绊的亲人那一副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作态。
真是抱歉，她并不感动，只感到令人作呕。
她忍不住恶意迸发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他们踏着你的尸体活下来，那下一次呢？”
“别将话说的那么难听，他们并没有踏着我的尸体活下去。”夜黎明在安迪要暴起的时候，突然又接着咳嗽。
“黎明……！我们不需要你这……”
“爸爸，别说话。”夜黎明对他露出了一抹笑。
安迪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整个人一怔，一时失语，眼眶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夜黎明看向耶若生，“他们不是踏着我的尸体活下去，而是代替我去看更精彩的世界。”
“我的身体本就一直很虚弱，我并不惧怕死亡，但是我的家人们不一样，他们是有希望的人。我用我的身体给他们去创造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哦，忘记了，你的眼睛里看不到‘精彩’的世界。”夜黎明也很小心眼，他毫不在乎的戳了下耶若生的短板。
虚弱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的阴阳。
耶若生：“……”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的话。”耶若生听人出言讽刺她，反而还笑得特别开心。
安迪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精神不正常。
他并不了解耶家的那些与常人不符合的古怪。
或者是他早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在夜黎明的保护下，他们都被停留在了某一个阶段不去深入探究。
深入探究的话，只要是个人就会承受不起那个可怕的真相。
“好，好，好。”耶若生突然说了三个好字。
在安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扼住了夜黎明的咽喉。
安迪想要反击，身体却像是被什么缠绕住了一样，无法有任何的动弹。
他偶然看到了正在侍弄花草的阿赫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对着他露出了一抹可怖冰冷的微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安迪一时之间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浑身汗毛竖立。
耶若生神色之中已然染上了玩味之色，“好啊，我成全你。”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好好看看你那些家人是怎么带着你的那一份，看这精彩的世界。”
在耶若生看来，人的本能就是在排除异己，夜黎明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
可偏偏如此，她来了兴致，耶若生要用她的眼睛来看着夜黎明现在的行为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耶若生在夜黎明差点晕过去的时候松开了手。
她起身，垂眸看着狼狈的在地上咳嗽的安迪，“记住你说的，回去和你那些羁绊的亲人好好道别吧。”
耶若生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起身就离开。
阿赫斯瞥向了夜黎明。
“喂，人类，我问你。”
夜黎明抬眸。
那个一直安静的俊美管家装束的男人突然说话，他的语气中带着矜贵，能让人轻易就感受到自己和他之间看不见的差距和鸿沟。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了给我爱的人争取机会。”
“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就如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提问。
“那种东西有很多种，对于每一个人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也可以是一个羁绊，挂念的存在。”夜黎明很认真的说。“要取决于自己的体会。”
阿赫斯皱眉，“真有趣，没想到能从安奈尔雷的血脉中听到这个。”
“我也说过了我是旁系，继承并不多，影响有，但也不多。”
“那你说具体点，那是什么感觉？”阿赫斯似乎来了些许性质。
哪怕他自己清楚自己无缘这些东西，还是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有意思的玩具。
尤其还是从安奈尔雷的血脉中说出这可笑的话来。
挺好齐他嘴里的表述，毕竟现在不问，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夜黎明也沉默了一下，“就像快平静到沉默到仿佛没有的心脏忽然有了生气开始跳动，就像普通人一样。”
“那一刻，就感觉自己不再是留着的血都是冷的，哪怕立刻窒息而亡都是幸福的。”夜黎明停顿了一下，气若游丝补了一句，“情感的浮动就像是湮灭降临，毁灭了那只怪兽。”
阿赫斯：“……”
“呵，不懂，烦死了。”阿赫斯瞬间变脸失去了兴致。
“我真是做了一件没意义的事情。”阿赫斯近乎妖冶深邃的赤金写轮眸中染上了暴躁。
“一路走好吧。”
这五个字，就当作是身为神祈对于即将泯灭的族人一个祝愿吧。
哪怕消散于世，永远不存在，那也是一个解脱。
阿赫斯离开后，安迪的身体才恢复了正常。
“黎明！快吃药！！”
夜黎明此刻脸上还挂着笑，是遮不住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