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莫要误会，我祖母是真心……”
宋青蓝含笑瞥了冯玉素一眼，她心中一窒，后面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有时候，我也不愿意多想。”宋青蓝开口了。
“可，玉素啊，你祖母言行都太明显啦。”
上辈子的冯玉素没有出现在她和谢云戈的生命中。
这辈子肯定也不会。
只是，冯玉素还有救，她总要努力一次。
都是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艰难。
宋青蓝打心里是不愿意女子为难女子的。
哪怕重生复仇，她依然没有让自己脏了手。
何况冯玉素如今还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伤害。
就是有些膈应，那主要也是因为她的祖母冯老夫人。
冯玉素此时的小脸更白了。
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宋青蓝见她那模样，想到她刚来翼州府那日……眼神里的桀骜。
如今，眼神里只剩下了怯懦和戒备了。
而在冯玉素心里，反反复复的就四个字“她知道了！”
“你不用害怕，既然我今日留你说话，就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冯玉素的眼珠这才转动了几下。
她看着宋青蓝，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我知你自小是你祖母带大的，你也是极其孝顺你祖母，平日里你祖母说的话，你不敢不听。”
宋青蓝看着她，话不听。
“只是，你自己的人生路是要你自己一步一步的去走的。若那条路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想走的，旁人安排的再好，那你走的依然很痛苦……”
“兴许，那种痛苦，是要延续到你这一生的尽头！”
冯玉素身子颤了两下。
“你祖母想让你留在谢府，你认为你能谋到什么身份？”宋青蓝见她一直不语，便问了一句。
冯玉素身子颤抖的比之前还要狠。
“说吧，冯姑娘。”乌妈妈开口了，“我们夫人如今愿意和你好好说话，那是我们夫人慈悲。若是换做我们大人，必定不会如此耐心的。”
宋青蓝要的就是冯玉素亲口承认冯老夫人的打算。
冯玉素心中天人交战。
“其实，不管我今日留不留你说话，我家大人择日都会亲自和冯老夫人说，让你们离开谢府的。”
宋青蓝笑道。
乌妈妈接过话头，“到时候，你祖母肯定会亲自和我们大人说出口，她的目的……而我们大人必定会拒绝的。”
“冯姑娘，你仔细想想，到时候你们祖母不但丢了大脸，谢府必定不会再收留你们祖孙了。”
“就是远在嘉宁县的那些冯老夫子的学生们，知晓了这件丑事，你以为他们还愿意和你们祖孙往来吗？怕是有点风骨的，都会对你们祖孙避如蛇蝎吧？”
乌妈妈说完这些，冯玉素手中的帕子差点没给攥烂了。
若……
若真是像这位妈妈说的那样，那么……那么她和祖母是真的没有了任何脸面，以及退路了啊！
乌妈妈见自家姑娘没说话，她心里有数。
立即又道：“冯姑娘，你仔细想想，是有我们大人夫人做您的靠山好，还是非得要往谢府挤，面子里子都没了好？”
冯玉素牙齿都在轻轻打颤了。
“既然冯姑娘还没想好，那今日便先回去好好想想。”
宋青蓝已经感觉有些累了，想要去床上躺一躺。
冯玉素这边也不急。
观这丫头的神情，她心里算是真正有了章程。
“知府夫人！”
见乌妈妈扶着宋青蓝要离开花厅了，冯玉素猛然出声。
“还请您稍待片刻！”
宋青蓝顿住脚步。
回头看向这个恢复了一身书卷气的姑娘。
与那日刚见时，十分的不同。
“你说，我听着。”宋青蓝神情从容又自然。
那缓慢的语调，奇异的抚平了冯玉素心中的纷乱。
她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知府夫人！我都和您说……”
接下来的一盏茶功夫都是冯玉素在说，宋青蓝在听。
冯玉素承认了冯老夫人想要为她做的那些谋划。
宋青蓝笑着问了她一句，“玉素，你拖到十九还未说亲，就不说在嘉宁县时你们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私下里怎么说了，一旦你真的做了人家的妾，你真的甘心？”
冯玉素咬着唇，眼睛红红。
她轻轻摇头。
“为女子者，谁不想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嫁人为妻？”
“是啊。”宋青蓝叹息的点点头，“何况，你从小是°圣贤书长大的。”
“你的心，怎么能允许你去做人的妾室？”
“就算是贵妾又如何？在本朝律例中，有一条是妾不能为妻。”宋青蓝看着她，“想来玉素是知道的。”
冯玉素难堪的点点头。
“做了人家的妾，就一辈子是妾，除非有放妾书，那就另说。”
冯玉素听着都苦笑了一下。
放妾书？
哪有那么容易能得到放妾书？
就是那大家族出身的名门闺秀，嫁人之后婚姻不幸，想要求婆家一纸放妻书都千难万难！
她突然又想起了谢云莹。
在嘉宁县时她听了更多关于谢云莹在她婆家的事。
按照道理，谢云莹在她婆家被磋磨成那样，谢世叔也只是派人去她婆家照看她，不让她再受欺负罢了。
也没提放妻书的。
只因那很难啊。
可那时候谢世叔都已是嘉宁县的知县大人了……
都是尚且如此。
谢云莹能摆脱她婆家一家，那也是命好，她婆家男人们作死，一门成年男子都被砍头了……
谢云莹成了寡妇，反倒容易了。
“夫人，其实……不是我祖母太过担心她百年之后，没人能照顾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老人家就是太在意我了，她老人家对我的期待也太大了……”
“她老人家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在嘉宁县的时候就吃了好久的药调养身子，大夫交代过让玉素多顺着她老人家，以免刺激到她老人家。”
宋青蓝微微皱眉。
愚孝啊。
愚孝会害死人的！
若今日她不拉冯玉素一把，真让她祖母为了她，豁出去老脸和谢云戈摊牌了，那冯玉素就真被毁了。
“先不说这些了，今儿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对你的将来，到底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