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莹姑姑。”冯玉素装作没事人一般的给谢云莹夹了一块盐水鸭，“祖母和我说，谢老夫人可疼您了，您怎么跟着谢世叔来了翼州府啊？”
谢云莹柳眉一竖。
连装都不装，将那块盐水鸭拨到一边。
不阴不阳的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连冯老夫人都知道要带着你来翼州府投靠，我可是我兄长的亲妹子，还不能来了？”
冯玉素一噎。
莹白的小脸上瞬间浮出尴尬之色。
这让她没法接话啊。
心思转了半天，她只好先装作没事人一般，开始讨好的说着让谢云莹讨喜的话。
如夸谢云莹长得好看，以及夸她能干……
谢云莹见她刻意讨好，不但没有窃喜，反而更厌恶她了。
不得不说，谢云莹虽有些草包，可直觉很好。
其实今日她一见冯玉素就不大喜欢。
想着好好招待她，是长兄长嫂的意思，她也不能给长兄长嫂丢脸。
这还没说几句，这丫头就甩脸子，她谢云莹也是有脾气的。
她不要脸面的吗？
“玉素，你出自书香世家，你祖上都是读书人，最是讲规矩的，我原来以为你们家会守着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呢，原来并不是如此啊。”
冯玉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莹白小脸一僵。
谢云莹是在嫌她话多！
或者还嫌她没规矩，不配来谢家投奔……
不知不觉间，眼眸就冷了下来。
片刻后，她才出声。
“嗯……我家祖父在的时候是经常教导我的，只是莹姑姑又不是外人。”
“陪莹姑姑说说话也是应该的，您是长辈。”
冯玉素的话锋也很锋利。
只是反击的有些文绉绉了。
谢云莹可就不一样了。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道：“那我们谢家可不像玉素家，我们当年连饭都吃不饱的，我还记得我年幼时，一家十几口人就没吃饱过几餐……”
“若不是后来我长兄娶了我长嫂，我们谢家现今是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
“还讲什么劳什子规矩，能活着就不错了！”
冯玉素跟不上谢云莹的天马行空。
不知道谢云莹说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轻轻咬着唇，选择暂时不接话。
谢云莹就接着自说自话。
“说起来，人人都夸我长兄聪明绝顶会读书，有出息！”
“可我谢家能有今日，还真就是靠我长嫂的！”谢云莹瞥了安静下来的冯玉素一眼，冷笑道：“似你这样的家世，是瞧不上我长嫂出身商籍的吧？”
冯玉素眯了眯杏眼。
“哪能呢？”
她道。
谢云莹冷哼一声。
“玉素你瞧，你我吃的这一桌席面，都是我长嫂赚来的银子置办的！”
冯玉素莹白小脸又红又紫。
这草包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云莹其实就是想告诉冯玉素，若想早在翼州府找个好亲事，就不要对她长嫂无礼。
今日初见，她可是看见了那冯老太太看她长嫂的眼神。
那虚伪的客套后面，可是浓浓的不屑……那老太太凭什么瞧不上她的长嫂？
她长兄都将她长嫂捧在手心里宠！
冯玉素到底还是沉得住气的。
收起心底的恼怒，轻轻一笑。
“是啊，玉素知道谢知府夫人出身富贵之家，还擅长打理生意。”
“这也是她嫁给了世叔，若是嫁到一般人家，想来她也是个商贾中的女诸葛。”
谢云莹听着这话怪怪的。
但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只得夹菜吃。
冯玉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站起身，伸手拿起汤勺，又拿一个汤盅，舀了一小汤盅羊肉汤，殷勤的往谢云莹面前送。
谢云莹见她主动给自己盛汤，厌恶的皱眉头。
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瞥她一眼，“你自己喝吧。”
“莹姑姑到底比我年长，我服侍莹姑姑用膳也是应该的。”冯玉素解释，又低下头去，“莹姑姑若不喜我服侍，那我就不做了。”
谢云莹深吸一口气，“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家，怎么好让你一个客人服侍用膳？这传出去了让人家怎么看我谢家？”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都怪我不懂规矩……”冯玉素声音更小了，带着怯懦与害怕。
实则，垂着的眸子里闪着鄙夷又不屑的精光。
这谢云莹果然和祖母说的那般，被谢老夫人惯坏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一点子心机都没有。
这样的人……。
谢云戈眼看她那般可怜模样，只得道：“我又不是责怪你，你先坐下来好好用膳，这里都有下人服侍呢，真需要布菜，我们喊她们就是了！”
“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客人家来服侍我这个主人家用膳？”
谢云莹忍着收了脾气。
但语气里到底带着几分没好气。
冯玉素见她态度又和软了下来，心里有些着急的想，这草包不好拿捏，但好利用啊！
眼珠子一转，便说起嘉宁县陈家的事来。
引得谢云莹又和她说起话来。
“听我祖母说，那陈家的其他几个儿媳妇都不是好的，她们的丈夫被斩首了后半年不到，陆续都又找人嫁了……”
谢云莹到了翼州府就不知嘉宁县陈家的情况了。
何况，她曾经和她的那几个妯娌早就反目了，根本不想关注她们。
如今猛一听冯玉素提起她那几个前妯娌在她离开嘉宁县的几个月内陆续又嫁人了，也不免瞪大了双眼。
“都又嫁人了？那可挺快的，嘿！谁说寡妇难嫁？这不她们都嫁了吗？”
冯玉素一呆。
这谢云莹的想法怎么老是那么怪？
难不成寡妇再嫁是件光荣事？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笑道：“谁说不是呢？”
“对了，那你知道她们都再嫁了，那她们为陈家生的那几个孩子呢？”
这个冯玉素倒也知晓的。
便道：“都丢给陈家宗族养去了。”
谢云莹冷笑一声。
“想之前，她们因为为陈家生养了，尤其是生了儿子的，没少在陈家老那婆子面前给我下绊子！如今为了早日再嫁，当初疼的眼珠子似的孩子说扔就扔了！”
“她们……都好狠的心肠！”
冯玉素杏眼一亮。
立即道，“莹姑姑说的是。我祖母也听说了陈家那几个遗孀就不是好的。想当初她们还在外面谣传谢夫人的闲话呢！”
谢云莹双眉倒竖，“她们还敢在外谣传我长嫂的闲话？都传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