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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更在长安外 > 第166章 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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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突然想起在船上和阿宛说的那一番话,心中挣扎了一会,还是再度起身拱手道:“殿下,当日曾与家母约定,须得考取功名之后,方能迎娶阿宛入门……今年春闱之时 ,虽因讳名而落选,但已对科举三课了然于胸……三年之中,摩诘自当手不释卷,再求春闱一搏!”

李成器眸底闪过一丝不悦,面色登时沉了下来:“噢?令堂倒是对你,颇为严苛呀……这科举榜下,久考不中两鬓斑白者甚众,岂不是要误了阿宛韶华?”

王维听出了弦外之意,忙解释道:“并非家母所求,是摩诘自请之言!还请殿下再信摩诘一次,必悬梁刺股,以求金榜题名!”

阿宛此时亦帮腔道:“爹爹,你还不相信摩诘的才华吗?这一次要不是……哼,哪有那个杜绾什么事!”

李成器所顾虑的,不是什么功名,而是担心其母严苛,怕阿宛嫁过去后过于约束,日子不好过; 他见阿宛仍是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中暗叹,晚些出嫁,或许对她倒真不是坏事。想到这里,他拂了拂袖子,瞪了一眼阿宛道:“女孩子家,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矜持!也亏得是摩诘,要是别人……哼哼……”

阿宛索性起身,一把牵住了王维的胳膊,与他并肩站在李成器面前,坦然道:“爹爹,你祝福我吧,女儿终于找到了一心想要嫁的人!”

最初那一瞬的羞涩消失后,王维亦轻轻握住了阿宛的手,坦荡荡地看向李成器的眼睛。

李成器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一对璧人,心绪早已飞扬到了他与艾娜初见时的样子,同样是一个热情如火一个静谧似月的两人,在命运的翻云覆雨中相遇、相知、相守又不得不含恨分别。

这样的悲剧,绝不能在他们二人身上重演!

他走上前,郑重地将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轻声道:“爹爹我,愿你们不为这凡尘所拘,称心畅快,相守一生!”

滴漏声声,一更鼓过。

王维按礼告了别,驱车前去他在道政坊青瓦小院。

净夜中高悬一轮缺月,阿宛斜坐窗前,凝神托腮听着他的马车踏踏声渐渐远去。

李成器在一旁看着这小女儿姿态, 轻叹一声:“阿宛,前几日,派去巴州迎回二叔一家人骨骸的使团,回到长安了。你可还记得公孙娘?”

阿宛回过神,瞪大了眼睛急切道:“当然记得!她临行前告诉我,说要去巴州嫁给一个故人,说他已经等了她十五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背手站在窗前,望着那一弯清辉,喃喃道:“这世间,多的是痴儿女呀!”

原来,公孙娘当年在教坊为乐女时,与当时的李贤之子李光顺情投意合。

彼时太子李贤因谋逆被圈禁,李光顺为庶出子,囚于冷宫中倍受摧残,隔墙教坊中的公孙娘常设法救助。李光顺和她于月下撮土为香写下婚书,立誓若有出宫一日,定助她脱籍聘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料,他出宫之日,就是流放巴州之时。

二人远隔千山,就算公孙娘几年后得知李光顺已经在流放巴州时暴病而亡,但她仍牢记当年誓约,一生以脱籍成婚为念。此次以礼官身份迎回了李光顺的遗骸后,公孙娘便拿出当年二人所拟婚书向大理寺请愿,愿以身嫁与牌位,从此寡居,为他守节一世。

阿宛怔怔半晌,良久才道:“公孙娘,竟痴情如此!我当年助她脱籍……虽……虽有代价,却也是成全了她的一世心愿,真好!“

李成器猛地一转身,声音是少有的严厉:“阿宛,你糊涂!你可知,公孙娘就算脱籍,就算有当年的婚书,就算只是嫁与牌位,也不被允许呀!”

“不被允许?”

“她在大理寺门口跪了一夜,也没能打动圣上的心!说一千道一万,就算已脱籍,她仍是乐户所生,没有资格嫁给皇族子弟为妻!“

阿宛呆坐于榻上,一时竟没有力气生气,只喃喃问道:“那公孙娘……她怎么办?”

李成器长叹一声,坐回了榻上:“前日,二叔以亲王身份陪葬乾陵,其余家人亦合葬于此,我身为执礼官,暗中让公孙娘以长媳身份拜于墓前,也算给她一点宽慰吧……”

阿宛眸中恨意渐生,似笑非笑地在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咬着牙道:“好个圣上……惯会嗟磨至亲骨肉!你和阿娘是如此,如今公孙娘亦是如此!”

李成器并不接话,他沉吟一会,轻道:“你曾说,想要归宗寻回李姓……前日祭礼时,我曾想借着圣上顾念同宗之心,开口向圣上启禀,没想到当日公孙娘一事惹了圣上大怒。你和她又颇有渊源,只怕那时一开口,便绝了你的后路……只能之后慢慢寻机会了……”

阿宛想到远在契丹被圣上弃如敝履的永乐公主,不由一声冷笑:“原来我是担心,我的乐户身份会耽误了摩诘的前程,现如今看来,我若成了宗室女,怕是头一个要被送去外邦当礼物!绝等不到与摩诘成婚那一日!”

李成器点头:“契丹、突厥、吐蕃……都上表要和亲,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安心当你的阿宛更好些!我看摩诘这孩子,也不会因你的身份而薄待于你……”

第二日一早,阿宛便驱车去了朝思夜想的西风楼。

她兴冲冲地下了马车,却见门庭冷落,并无人在门口相迎,殿内更是悄无声息,全无之前排练时的丝竹管乐踏歌之声。阿宛只当柳夫人走了之后,扈五娘管束不力,想着待见了面要好好取笑一下她,一面直奔李龟年楼上的议室而去。

刚推开门,却见里面除了李龟年,还坐着娜莉亚等几个部首管事,正愁眉苦脸地相对而坐。

众人听推门声,扭头见是阿宛,这才一扫这颓废气息,娜莉亚更是冲上来抱住了她不停吻她的脸,其它人亦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拉着她的手看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李龟年坐在榻上,只笑眯眯地看着阿宛久违的笑魇。

寒暄半日,阿宛忍不住道:“刚才见大家愁眉苦脸的 ,可是碰上什么难事?”

众人不语,面面相觑。

阿宛又问:“怎么不见扈五娘呢?”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李龟年。

他一时被大家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咳嗽了几声,起身挥挥手道:“大家也都见过阿宛了,让我阿宛单独说两句吧!”说着,不由分说地将众人皆赶出了门外。

娜莉亚出去之前,向阿宛挤了挤眼睛,轻道:“快,骂醒他!”

阿宛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见众人都走了,便呯地一声关上了门,转身冲着李龟年怒道:“快说,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