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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更在长安外 > 第73章 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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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衡手持书本走到王维跟前,拱手做揖笑道:“多谢仁兄承让!“

王维见此人落落大方,亦拱手道:“晁衡兄不必客气!大唐与琉球虽有一水之隔,我们虽有一架之隔,亦能相见言欢,可见这缘份难得!“

晁衡爽朗一笑:“承公子妙言!不知阁下应如何称呼?”

他正欲回答,却有一学监急步推门而入,至王维跟前急道:“王家公子,请随我去勤学阁一趟,宋王殿下召见!”说着,便转身而去。

王维抱歉地看着晁衡拱了拱手,便跟着那学监向外走去。

这一路,王维心中百味杂陈。他已听崔宗之隐约说过那晚在曹府阿宛与宋王之间的对话,心中便知这宋王殿下大半就是阿宛的身生父亲……想到阿宛,这短短几月,二人之间从亲近到陌路,如一枕黄粱,梦醒后不知身在何处。他仍不知阿宛下落,却知她心中早已做了选择,决绝地放弃了他。他胸口一窒,痛如刀绞,几乎迈不动步。走在前面的学监听身后脚步声停滞,便不满地转身催促。王维忙收拾了心神,快步跟着走进了勤学阁。

李成器早已换下大典的一身冠冕祭服,做一身日常装扮,正与诸大人以及众学监阁中品茶。闲话之间,他看见前厅学监身后带过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一身家常的青灰色云锦长袍,束着一条暗金宝相花的锦带,容颜皎皎,五官清隽,尤其是一双眼睛乌黑深邃,只是略清瘦些,却显得身材更为挺拔,如松如竹。

李成器看着王维,嘴角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意。

王维只当不觉,上前问安:“弟子太原王维,拜见宋王殿下!“ 他微微躬身,风雅从容,引得阁中一众师长都侧目看着他,纷纷颔首。

李成器笑道:“ 那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初闻时以为是哪位如我等一般沉沦中年者所作,大道就简,颇有禅意,却未曾想是你这位少年! 倒是意外,也是惊喜!“

王维亦不卑不亢:“思乡之情,手足之爱,人皆有之,摩诘只是在街头巷尾之中拾得人间烟火,侥幸成句罢了,王爷您谬赞了!“

李成器又问了几句功课,他落落大方,口齿伶俐却不多话。

他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问诸将云大人:“想是已经十六有余了吧?”

“正是,今秋入国子监研读,明年准备即入春闱一试。”

李成器淡淡一笑,欠身问王维道:“那可曾婚配?”

话音未落,堂上众人表情各异,颇为微妙,只觉这富贵王爷素来行事不甚严正,今日更是有些唐突,却不好直言。李成器只当看不见,等着他回话。

王维欲言又止,只紧紧握住了拳头。少顷,他涨红了脸,答道:“父亲在世前时与范阳卢氏许过婚约,不过尚未问期。弟子年幼,好男儿当以圣贤之道为重,如今大唐国势鼎盛,八方来朝,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即有幸入国子监就学得众名师指点,自然是先成学业后取功名,再顾及婚姻之事……”

李成器冷着脸听着,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这边,阿宛全然不知那李成器正热心地帮她相看着准夫君,正在梨园中焦头烂额地准备着不日即将到来的重阳大宴。

严诺来了之后,对整个曲制做了大刀阔斧的调动,先是让扈五娘做了琵琶部的首席,并做开篇的独曲; 再是引入了龟兹的羯鼓用法,在乐部中增加了大中小三种共九个羯鼓乐工,以增气势控节奏; 同时,在最后以阿宛的剑舞为引,带入气势磅礴的三军剑舞做为终章。这几下改动颇大,众人对阿宛由琵琶部转为舞剑颇有微词,但却在阿宛当众一舞之后,都心悦诚服地闭了嘴。

那日,众人在太常寺卿刘大人面前将重新梳理过的宴会组曲从头演练了一遍。一曲终了,阿宛收了青冥剑退到一边,却看那太常寺卿刘大人端坐于大堂上久久不做声,颇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严诺,却见他始终镇定自若。

公孙娘大了胆子走上前两步:“刘大人……这新排的曲子,正是融合了各部乐风所成,您看……”她抬头看向刘大人,却见他嘴角微颤,眼中却滚下泪来,半晌才收住眼泪颤声道:“好……好!我刘文正,居于太常寺卿一位已经十年,今日若有此乐章传世,恢弘悠扬,刚劲柔美,定我中土调韵,扬我大唐风律, 也不枉我在朝廷侍奉一场!”

阶下众人听到这几句,这才放下心来,都一脸喜色。

刘大人又抚须正色道:“尔等这几日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离宴会尚有三日,且去好好雕琢,不可放过一处疏漏!日后,你们自有恩赏!”

回到院中,阿宛如散了架一般躺在榻上,嘟囔道:“这刘大人……真是一日都不放过我们呀……”

公孙娘轻笑着递过一碗茶:“瞧你这懒散的样子! 刘大人自然是想给圣上留下一些好印象,再升一级!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阿宛爬起身凑近了问:“阿姐,那你想讨什么赏?”

公孙娘黯然不语,掩饰道:“ 只求不出纰漏罢了,哪敢再想什么!”说着,她用手指点了一下阿宛的额头,嗔怪道:“你呀你,一下从琵琶女转成舞剑,也亏得素日中一直舞刀弄枪的,才如此大胆!只是武术到底与舞蹈不同,你还是得多练几次,千万不要漏了拍子!”

正说着,院外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谢阿蛮捧着一盅炖品,轻笑道:“刘大人特意吩咐给你们几位送了一些生津补气的汤药,还望将息好身体!“

阿宛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庭院中执起了剑:“懂了,就是喝完接着练的意思……”

公孙娘和谢阿蛮都扑哧笑出了声。公孙娘拿起一个小小的羯鼓,为阿宛奏起新曲中的鼓点。

阿宛闭上眼轻呼一口气,随着鼓点开始舞动。微凉的秋风掠过她的发梢,耳边仿佛响起克孜尔山谷中那胡杨树叶的沙沙声,又好像是那夜洛阳街衢中与他执手相闻的千更鼓,往事一幕幕涌过她的脑中,手中的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地舞动,剑花四处飞起,余光又温柔地如水淌过。舞毕,公孙娘嘴角勾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阿宛呀阿宛,那日你若如有这般表现,怕是要什么赏什么了!”说着,她施施然站起身走开:“好了,我放心了,现下我去别处看看。”

谢阿蛮还在愣愣地看着,阿宛用袖抹了抹汗,上前端走了她手中托着的那盅百合血燕,三下五除二地喝了个净光,这才安然坐在廊下休息。

阿蛮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阿宛姐姐……我想和你学舞,可以吗?”她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看着阿宛,眼中全是渴望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