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这？”
沈千宁指了指自己，又360°地转着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
见凌青一很笃定地点了点头，女孩美眸顿时瞪大，连头顶上的两颗小圆球都带着震惊。
“师傅，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里连床都没有！难道要我睡在书桌上？！”
沈千宁连忙摆着手拒绝，她是想尽快和凌青一拉近关系没错，但是她也不想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用自己寝卧的目光去打量这间屋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温度，她沈千宁才不要住呢。
女孩眼珠子一转，笑着开口提议道：
“师傅，咱们渺然殿就没有别的房间吗？最起码有张床也好啊！”
凌青一意味不明地扫了眼沈千宁，缓慢地蹲下身子，将方才女孩被挤掉的鞋子握在手中。
上头的黑色脚印已经消失不见，要不是鞋头那颗世间唯二粉色的珍珠，沈千宁还以为是凌青一重新拿了一双新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扣住了女孩的脚腕，明明感受不到力量，可沈千宁却怎么都动不了半点。
与昨日他救下自己的那个怀抱不同，上次没有温度，这次从男子掌心传出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炙热，有存在感。
沈千宁就这样看着他用那双不染世俗的手帮自己调整了袜子的位置，然后细致又温柔地帮她把鞋子穿好了。
末了还在鞋头的位置轻拍了下，示意她将脚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耳根在不知不觉中就红了。
看着这么一朵高岭之花蹲在自己跟前，帮她穿鞋，总觉得比直接让她看裸男还要刺激。
从昨天的冷酷无情到今天主动帮她穿鞋，想来凌青一昨夜受魂牵梦绕的荼毒不浅呐！
凌青一一直能注意到落在自己手上的那道目光，带着懵懂与专注。
顺着那道炙热，猝不及防就和少女的双眸对视，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凌青一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
可面上却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地站起了身。
好像他不过是做了一件长辈要做的事情，所有旖旎的气氛都不过是错觉罢了。
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怎样的，只有凌青一自己一个人清楚。
“渺然殿只有一张床，你若是不……”
“不介意！只要有床就行！师傅，你徒弟我很好养活的！”
沈千宁双脚踩在地上，一溜烟就从对方的手臂下钻了过去，仰着一张笑脸双眼放光地看着男子，好像迫不及待地等着对方带自己过去。
凌青一被打断的话就卡在嗓子眼，顿了顿还是冷着嗓子说道：
“那张床是我的。”
“当然，你若是不想睡这间书房，便回弟子阁。只不过我上课时间是卯时，你若是觉得自己能早起赶上，那便随你。”
男子说完背着手往屋外走去。
沈千宁来不及多想，紧跟着他的步伐。
和想象中清冷但不失格调的画面不同，眼前的这座渺然殿当真是有些……一贫如洗。
除了充盈的灵力之外，你说这是一座没有人居住的毛坯房她都相信。
这缥缈山就是这么对待仙界最有天资飞升成神的尊上吗？
还是说尊上不喜人打扰，其实是因为自己住的房子太差拿不出手了？
沈千宁看着地上被前一夜雨水打湿后变得泥泞不堪的泥土，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落脚。
她的衣衫她的鞋，她的白袜和明洁。
全都在这一刻纷纷染上了物理洁癖。
凌青一注意到身后没了那只叽叽喳喳的小东西，扭头就看到了女孩皱成小包子一样的脸。
细软的小手紧紧地揪着那件水红纱裙，抬到半空的脚丫子都透着股纠结。
“修仙之人，不应过于在意身外之物，区区凡尘泥土，沈姑娘理应习惯才是。”
沈千宁：……
她不理解，但她大为震撼。
让她拖着湿哒哒脏兮兮的衣服走来走去，她可没有那样的好心态。
既然对方这么不在意…少女的眼珠子一转，捡起脚边的一块泥巴就朝凌青一扔了过去。
洁白的仙袍很快就被粘上了泥土，黑黄一片粘在上头，瞧着很是突兀。
沈千宁脏着两只小手停在身侧，笑得那叫一个放肆。
“你！”
凌青一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三界内，所有人都敬他，惧他，敬仰他。
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出对他言论的不满，沈千宁是第一个。
也许是女孩脸上的笑容太过明媚，也许是她脑袋顶上的小圆球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也可能是小姑娘才到自己胸口的高度。
诸多原因，导致凌青一心口的那团闷火莫名其妙地熄了。
他就站在那团泥地之中，任由女孩放肆地大笑着。
沈千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干一些坏事情，是超脱她思维能控制的，很多时候，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完了。
就像现在，她本以为凌青一会好好地教训自己，没想到他脾气挺好，只是用怜惜的目光望向自己。
没有预料中看到对方跳脚的模样，女孩兴致缺缺地嘟了嘟嘴，搓着手上的泥巴喃喃道：
“一点都不好玩…你怎么不生气啊？”
说话间，女孩低垂着脑袋，两鬓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在空中，连头发丝都透着可爱。
凌青一沉默着捻起指尖，将一张符纸传到了女孩的掌心之中。
明黄色的符纸一接触到女孩的肌肤，便慢慢消失在眼前。转瞬间，沈千宁掌心中的泥土和裙摆上的水渍统统消失，连带着头上的发型也变得同刚出门时一样。
垂在胸前的发丝顺滑乌黑，随风飘在空中，还带着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
“你身上魔气未尽，会有顽劣的性子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净身诀不难但是需要灵力纯洁之人，到时这符咒不需要消耗你太多灵力，日后我跟着我学习这符咒之术，可好？”
凌青一不急不缓地说着，比沈千宁遇到的所有人情绪都要稳定，鬼使神差间，女孩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再回过神，这具小身子又跑到了男子跟前，那双白嫩的小手也拉住了对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