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对很多事情都心里门儿清。
“我也没照顾过他多久，那孩子就是傻……好好在部队里呆着，非要回来，非要回来……他就是太孝顺，和他妈一样。”
提起早逝的女儿，程婆子眼眶都红了。
盛楠低头削着苹果，只静静听着。
“都怪我，当初把我们家婉婉养的太单纯，才让解惊鸿那小子骗了，当年我男人还在，非要把婉婉那孩子从英国叫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遇上了那个王八蛋……”
留学富家女遇上贫困软饭男。
盛楠忍不住感慨。
“奶奶，你们家底有够硬啊。”
能把女儿送去留学的家庭，在国内很少见了。
程婆子忍不住笑了，眉尾都沾染上了得意之色。
“那可不是，当初我们家做的就是煤矿生意，我爹娘就我一个闺女，我男人也是粤省那边做生意的，当年我结婚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十里红妆呢。”
盛楠眼皮子跳了跳，端过旁边的碗，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怪不得两祖孙都乐意送人劳力士，原来真是家里有矿的。
想到解诚那副清风霁月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是富三代。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条件差了，日子也不好过了……哎……”程婆子说着，接过了盛楠手里的苹果，掂了一块放进了嘴巴里，咬的嘎嘣脆。
“不过（嚼嚼嚼）……我还是（嚼嚼嚼）……给你留了点（嚼嚼嚼）……好东西的……”
想到上次的劳力士，盛楠觉得压力山大。
“别了，程奶奶，这无功不受禄，你这些都留给解哥吧。”
“给你的是给你的，给他的是给他的，你别替他操心。”程婆子大气摆了摆手。
盛楠立马伸出了手腕，手上亮晶晶的腕表格外显眼。
“怎么这么说，解哥已经送我了，你的那些就留给未来孙媳妇吧。”
程婆子挑剔的眯起眼，看着那一款，显然看不上眼。
“就这？基础款有什么惊奇的。”
程婆子说完，扫了眼紧闭的大门，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后，从枕头里拿出钥匙，才扭身往自己床头的柜子里翻了起来。
拉开柜门，打开抽屉的锁，就在盛楠以为东西就在抽屉里时，程婆子手上下一动，竟然抽出了一个夹层。
里头放了好几个盒子，大小不一的，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
程婆子像是藏了宝一样的，将自己的宝贝都拿了出来，啪啪啪的打开了盒子。
“你看看，喜欢哪个。”
“…………”
看着那阳绿翡翠镯子戒指耳坠，纯金佛牌，还有之前看过的劳力士编织18k金手表，还有其他一些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的首饰，随意的堆在了一个红色的木盒中。
程婆子拿起了那佛牌。
“要不这个吧，黄金保值。”程婆子把沉甸甸的佛牌拿了起来，就要往盛楠手机塞。
盛楠麻了，哭笑不得。
“奶奶，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真不能要。”
要是寻常的东西还好，但太过贵重的东西，盛楠自觉没有这个底气拿。
和人无亲无故的，拿人老太太的东西做什么。
程婆子却不以为意。
“不给你，我这些东西都带下土里去吗，多可惜啊。”
“不是说了吗，留给你未来孙媳妇，留给解哥啊。”
“他们的自然有他们的，用不着你来操心，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几个妹妹，日子也不好过，这些东西就当是你帮我收着了，以后等解诚需要了再给他，不然就他那个性格……”程婆子苦笑一声。
“我是真怕他像他妈一样，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就不管不顾，到时候我也帮不到他了。”
这显然是程婆子的心结，盛楠看着那明晃晃的黄金佛牌。
已经不能称作是佛牌了，其实就是一块金条了。
这个重量，少说有个100g了。
“哎，你非要我老婆子求着你收下吗。”程婆子说完，一股脑的将手里的东西都塞进了盛楠的手里。
“你以为这些现在还能值多少钱，一个不好，全都成破铜烂铁了，你都留着，就当是我这个老太婆留给你们的念想，等以后你们看到了这些，等清明了也能想起来给我这个老太婆烧把纸就好。”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盛楠再推脱就伤了老人的心了。
最后，盛楠还是决定收起来，等会走之前再悄悄还给解诚就好了。
“好好好，谢谢婆婆。”
盛楠将东西一个个的都收了起来，看她终于愿意收下了，程婆子终于有了笑脸。
她又吃起了苹果。
“甜，你这孩子真会买东西，可真甜。”
老人笑的牙不见眼，盛楠只是酸涩一笑。
最后，也没吃几块苹果的程婆子又睡了过去，她花白的发丝落在枕头上，脸上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
幼年便沉浸在富贵窝的女人，中年丧夫后，又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
孤独了半辈子的女人，此时将自己最后一丝温柔送给了盛楠这个与她无亲无故的人。
看着程婆子的睡颜，盛楠又坐了许久才起身抱着东西走了出去。
天色昏暗，照顾程婆子的阿姨已经回去了，解诚坐在院子里抽烟，看到盛楠出来了，他反手碾灭了烟。
“婆婆又睡了吗。”
盛楠点了点头，走过去，才看到解诚脚下那堆烟头。
男人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茬，可依旧折损不了那清俊的容颜。
“最近婆婆话有点多，你别介意。”
解诚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是苦涩。
盛楠抿着唇，不知作何反应。
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还有烟吗。”
这下轮到解诚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才从兜里掏出了烟。
盛楠直接接过后，拿走了盒里最后一根烟，熟稔的叼在口中，微微屈身。
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瞳孔的那一瞬，解诚心领神会的要替盛楠点烟，却接了满怀的盒子。
盛楠抽走他手里的打火机，手掌挡在打火机前。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