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见沈柠月面色凝重。
再看自家老母亲，脸色青黑，面容可憎。
忙问：“只是，什么？”
沈柠月抽开自己的手，“老太太得的不是病，而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癔症。”
“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苏盛百思不得其解。
“宋夫人，我家老夫人久未离府，怎会冲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跟在苏盛身边的管家，替自家老爷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太太是从什么时候病的？”
说到这个，苏盛就头疼。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此时他也顾不得了。
他自己实在说不出口，就朝身边的管家递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开口道：“不瞒宋夫人，自打三少爷成婚那日起，老太太就病病歪歪的。”
“之后的事情，宋夫人应当知晓一些，府上事多，老太太就让下人瞒着，一来二去的，水米都不大进，病情也耽搁下来。”
“为了给老太太治病，老爷和夫人没少请大夫，可任谁都瞧不出所以然来，人也病得愈发厉害。”
正说着，老太太忽的从床榻上坐起来，脖子转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柠月。
瞳仁逐渐变红。
“主人，不好，怨灵要发狂，快用护身灵玉镇住她！”
“狐狸精，狐狸精，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我，你不得好死！”
老太太嘶哑着嗓子，声音像是破锣一样，从喉咙里发出来。
一双枯槁的手，朝沈柠月脸上抓过来。
原本干瘦的手指上，长出尖细的指甲。
被抓一下，绝对会破相。
沈柠月侧身躲过，“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害你？”
她有一种错觉，感觉怨灵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老太太一把抓空，身子直挺挺的站起来，一下跳到地上去。
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恐怖至极。
屋里伺候着的丫鬟，尖叫着跑开，
只有老太太身边一直伺候的老嬷嬷，壮着胆子，一声一声呼唤着，试图让老太太清醒些。
老太太置若罔闻，一朝失手，立刻变换方向，朝沈柠月扑过来。
正在此时，苏夫人和苏云白进来，苏云白想都未想，直接挡在沈柠月身前。
“撕拉！”
裂帛声响，苏云白身上的衣服被大力扯开，
略显精壮的胸膛上，被抓出一道道红印子。
红印子里还隐隐透着黑气。
“祖母，是我，我是云白，您快醒醒。”
苏云白顾不得自己胸前的伤，死死的抱着苏老太太的肩膀。
“云白，是你吗？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吗？”
苏老太太的声音变得轻柔，那声音一点都不像是苏老太太的，倒像是年轻的女子。
骤然瞧见苏云白的面容，苏老太太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伸出枯槁的手，摸向苏云白的脸。
她的手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苏云白浑身不适，也不敢躲开。
怕自己一躲开，祖母又要发疯，伤害柠月。
趁此机会，沈柠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玉，迅疾的贴在老太太身上。
“啊！”
怨灵尖叫一声，从老太太身体里冲出来，恶狠狠的瞪着沈柠月。
转而消失不见。
苏云白挺身而出，替沈柠月挡煞，煞气入体，苏云白只觉得浑身发冷。
突见祖母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祖母，祖母。”
顾不得自己，苏云白抱着祖母的身体，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饶是有丫鬟扶着，苏夫人也吓得浑身发抖。
见儿子并无大碍，才略微宽心。
她来得晚，并未瞧见前头的凶险。
她抬眼看向沈柠月，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如今知晓了沈柠月的身份，见了人，苏夫人也要上前，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宋夫人。
“老太太她这是怎么啦？”
沈柠月睨一眼她，不大愿意同她说话。
“她是怨灵附体，你们还是想想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吧，因果报应，谁都逃不过。”
这话让苏夫人心情不悦，语气不善的斥责道：“我们苏家待人一向宽厚，哪里来的怨灵，你莫要胡说，坏了我苏家声誉。”
“夫人，不得无礼，宋夫人是我请回来给老太太治病的。”
苏盛斥责出声，回头又给沈柠月抱歉道：“内人无状，只是太过忧心老太太，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宋夫人宽宏一二。”
“你！”
见夫君如此低三下四的给沈柠月道歉，苏夫人看着心里就不好受。
哼，等她以后进了门，有她受的。
成事之前，还是要捧着敬着些才好。
打定主意，她一步上前，深施一礼，惺惺作态道：“宋夫人，都是我太过忧心婆母，才会出言无状，宋夫人莫怪。”
说着，亲昵的去拉沈柠月的手。
她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沈柠月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动声色的躲开苏夫人的手。
苏云白将祖母抱到榻上，担忧的喊道：“柠月，你快来看看我祖母。”
声音带着急切。
沈柠月快步上前，此时，苏老太太已经悠悠醒转。
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没什么精神。
“她的精气神快要耗干了，先去弄些吃的，给她补补身体。”
“唉，老奴这就去。”
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应了声，疾步出去，因着老太太体虚，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小厨房里的粥，日日温着。
苏老太太听见声音，努力的转动脖子，眼神空洞地看着站在身前的沈柠月。
“柠月，你和云白来看我了？”
苏云白一直抓着祖母的手，沈柠月在他身边站着，老太太原本就糊涂着。
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楚。
她的手，从苏云白手里挣脱出来，伸手去抓沈柠月的手。
距离有些远，她抓不到，就挪动着身子，努力的想要够到沈柠月的手。
尽管心里不大愿意，沈柠月还是伸出手来。
原身幼年时，颇得老太太的喜爱，她在县令府里，并不多受重视。
老太太一直将她当成孙媳妇儿疼宠着，让原身享受了不少长辈的爱。
只是后来出了太多的变故，原身也早已投胎做人。
今日她来这一趟，也算是替原身还了老太太的恩情。
一切，都是因果使然。
老太太抓着沈柠月的手，很是欣慰，语重心长的说道：
“柠月呀，你与云白早些开枝散叶，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