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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贵人忙跪下谢恩:“多谢皇上,多谢姜修仪。”

和美人福身道:“恭喜清嫔姐姐。”

景嫔皮笑肉不笑:“恭喜清嫔了。”

“好了,不必多礼,快起来。”祁栩从一旁端了茶杯,轻呷一口。

“皇上今日多陪一陪云嫔妹妹吧,嫔妾就先回宫了。”银惜站起身,笑道。

祁栩手中一空,他摩挲了几下手指,抬头看了银惜两眼,微微点头。

“嫔妾告退。”银惜道了告退,清嫔自是和她一起回去了,景嫔不愿多留,便也走了。

景嫔离了绛颜阁,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紫娟不禁想为她打抱不平。

“皇上还真是偏心,怎么大皇子就不准您养,到了云嫔这里,就……”

“紫娟!”景嫔深吸一口气:“不许妄议皇上。”

“是。”紫娟不满地应下。

……

清秋阁。

“做的很好。”银惜用香箸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脸上绽开一个几乎挑不出错的微笑,“没人看见你吧?”

“没有,奴才趁着混乱才回来的,没人看见奴才。”地上跪着的小孟子摇头回道。

“那便好,星北。”

星北会意上前,把手中的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进了小孟子手中。

银惜盖上香炉,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好,理一理衣裳,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赏你了。”

小孟子顿时喜笑颜开:“谢娘娘赏!”

“本宫让烟罗给你留了一碗燕窝,去吃吧。”

“谢娘娘。”小孟子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星北递上一杯温热的茶,“娘娘刚从血腥之地回来,喝杯茶压一压吧。”她顿一顿,又笑道:“钟氏这回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自古以来进了冷宫的妃子,就没有再出来的例子。

“钟氏自然不足为惧,但她到底是潜邸旧人,万一皇上想念旧,把她放出来,也是个祸患,不如借着这些东西让她断绝皇恩。”

银惜微微一笑,随即眉眼间却染上几分怅然,“只是没想到,云嫔的胎像这么不稳,只是一吓,就早产了。幸亏她和孩子都没事。”

“娘娘放心,已经没事了。”星北笑着宽慰了一句。

她犹豫了一下,又担忧地问道:“娘娘,您此次劝皇上晋位清嫔,云嫔娘娘……不会生出不满吧?”

“星北,云嫔和清嫔关系如何?”银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自是极好的。”

云嫔自入宫以来,就和许多人交好,其中有清嫔,有她们娘娘,也有和美人,她算是站队了德妃这一派。

其实她们娘娘此时明面上还是和德妃与琳妃一起的,只是貌合神离罢了。

“若是真要好,她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只会为清嫔高兴,若是假要好,也不必在意她的感受了。”

银惜摸一摸自己的鬓发,又道:“便是亲姐妹之间,也要分了亲疏,何况后宫之中呢?”

“今日我为清嫔谋算,来日我自然也会为她谋算,她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星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明日一早,你便多带些珍宝去云嫔宫里道喜。”银惜指尖轻轻抚过那本曲谱,笑意若春风和煦:“叫烟罗晚上炖一点排骨莲藕汤,皇上喜欢。”

“皇上会来吗?”星北一怔,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皇上不会留在绛颜阁吗?”

银惜只笑笑,嗔道:“你去就是了!”

皇上会留在绛颜阁吗?他当然不会!

不光是绛颜阁,宫里哪个嫔妃刚生完孩子他会留下的?

刚生完孩子的嫔妃正是虚弱之时,又不能侍寝,又不能服侍他,还要仔细照看着。

难不成叫他去伺候嫔妃?

祁栩对自己的妃子算是不错的,却也不可能去亲自伺候一个嫔妃。

他是帝王,也是男人,怎么会感同身受女子生孩子的痛苦与疲倦呢?

星北听命下去了,银惜握着手腕上的镯子,轻叹一声。

……

晚,清秋阁。

银惜正坐在从祁栩那儿讨来的古琴前,一边看着曲谱,一边尽力弹奏。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弹完了一支曲子,还未等她松一口气,就有一双手虚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有好几个音都弹错了。”

银惜并不狡辩,也不妄自菲薄,而是道:“那皇上再教嫔妾弹一遍好不好?等嫔妾学会了,就不会给皇上丢脸了。”

祁栩显然被她的话取悦了,他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道:“朕从未觉得你会给朕丢脸。”

说罢,他握紧了银惜的手,带着她又弹了一遍这支曲子。

一曲终了,银惜勾起唇角,打趣地斜瞥着他:“皇上这个老师可真是尽职尽责。”

祁栩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明明是夸朕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朕好为人师似的。”

“哪有,嫔妾可没有这样的意思。”银惜嬉笑着站起身,挽着他的胳膊到床上坐下。

“嫔妾叫人炖了皇上喜欢的排骨莲藕汤,这时候喝一碗正好。”

星北循声而来,端上来一盅用炭火煨着的莲藕汤,用白瓷碗盛了,递了上来。

祁栩接过碗,用勺子搅了搅,自己尝了味道不错,就又喂了银惜几口。

他看着银惜微弯的眉眼,不觉也带上了笑。

其实这汤他也算不上多喜欢,只是喜欢炖这汤的人罢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大半碗,将剩下的汤撤了,又漱了口,便靠在一起说着闲话。

“其实,嫔妾今天有些害怕……”银惜捏着他一缕发丝把玩,幽幽叹道:“自古女子产子都是那般惨烈,要去掉大半条命……再有两个多月,嫔妾也到了那个时候了……”

祁栩沉默着搂紧了她,却也不能保证什么。

此时此刻,他蓦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贵为天子又如何,终究是一介凡人。

许多事,他只能看着,不能改变。

“会没事的。”他说,“你会平安生下孩子,和朕白头偕老。”

“嫔妾一定会努力的。”银惜垂眸敛下眼中情绪:“到时,必不叫陛下一个人在清冷孤寂的无人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