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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了敲摇椅的扶手,扯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此事你不用亲自去,去外面挑个面生的乞丐,换洗一下,让他去药铺抓药。”

“是,总管。”

圆脸小厮得了令,便迅速地下去了,一晃眼,人影便不见了。

而这边又有人前来唤他,说是皇帝找他过去伺候。

露种这边进行得顺利,钱氏那边却也在采取了恶毒的法子。

第二日天不见亮,终于取得了药。

陆矜欢根据父亲交给她的药材知识,一个一个地挑选出来分类好,又重新配置成她原本想要的方子,让秋白避开所有人眼线,去要一些木柴,借口取暖,放到屋里来煎药。

“没有炭火了!”

沈嬷嬷掌管着后宅的用度,听到秋白竟然想用黑炭,直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顺带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嘲讽秋白,“那个病秧子能活多久?我看你还是尽早另谋出路罢。”

她还自以为是做了一件好事,想到秋白和露种没了主子后,如丧家之犬的样子,不禁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秋白性格本来就比露种强硬,她不是个能容忍的,直接冲上前,瞪着沈嬷嬷掰扯:“夫人按例入了秋就有黑炭可以用,又没说用那些金贵的红罗炭,银丝炭。”

说着说着秋白就哽咽了起来,抽抽搭搭地:“我家夫人本就请不到大夫,如今眼看人都醒不来了,想着烧点炭暖暖屋子,你若不愿意给我黑炭,分我些柴火也行啊!”

沈嬷嬷知道秋白不是个会演戏的,只当她说的就是真话。

心里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觉得反正陆矜欢都要死了,为了钱氏的口碑,分她些许黑炭也行。

她吐了吐瓜子皮,拍了拍袖口:“行了行了,什么请不到大夫,为了一点儿炭还诅咒夫人不成?”

秋白得了黑炭,面上仍是一副伤心得不行的样子。

敷衍地谢了沈嬷嬷,然后步子又急又乱往院子里跑。

“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沈嬷嬷真的以为你起不来了,还在那儿大发慈悲给咱们了好几斤黑炭,这回熬药的炭火有了。”

陆矜欢看秋白一边比划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避免笑得太大声,被院子外的人听见。

“好了,这回干得不错,演技了得,回头给你涨月银!”

秋白听了更高兴了,抓住露种的手一脸激动。

露种没有多想,也温柔地笑了笑,为她高兴。

陆矜欢视线又放在露种身上,“露种也一样涨月银,这回多亏你们俩照顾我,才能躲过恶毒之人的残害。”

恶毒之人,不用指名道姓,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是谁。

陆矜欢端着药碗喝完药,身上有了力气,精神更是好了很多,面色更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了。

她看着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打在屋里,都亮堂了几分。

因为病痛折磨明显瘦弱了手腕,伸出去试图接住那一缕阳光。

她心中突然一暖,也开始有了胃口,便说道:“不说这些了,今晚露种拿着钱偷偷去以前那个狗洞钻出去,寻一些猪肉,药太苦了,白粥也太寡淡了,我想吃肉了。”

就这样悄悄摸摸,陆矜欢养了一个月,这场伤寒才彻底痊愈。

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可能是之前伤寒太严重,伤了肠胃,看着猪肉都不能吃,吃完就会上吐下泻。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露种和秋白哪里还敢给她吃荤腥,每日就一碗白粥,还有些许从院子里扒拉的小野菜,或者外面买回来的青菜叶子。

陆矜欢觉得她整个人都吃成菜色了。

就这样一个月后的她,竟然瘦了一大圈,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的样子。

陆矜欢推开门,走出了屋子,伸了伸懒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望向皇子院子的方向,道:“病养好了,接下来我还有许多正事要做,露种你附耳过来。”

蜀地的城郊外面,野草树根都被难民给薅秃了,一片荒芜。

粥棚外,还有不少人排着队在盛粥。

突然一个难民推攘着施粥的小厮,痛骂道:“怎么回事?这粥一天比一天稀,比老子的尿还清了,米都没有几颗!”

小厮脾气也不是个好的,一汤勺甩在难民脸上,烫的难民哇哇大叫。

他趾高气昂地叫其他小厮一起对难民拳打脚踢,扯着嗓子喊道:“这粥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是当今陛下命令我们知府大人傅大人,想尽法子给你们搭好的这个粥棚。”

“劝诸位,还是莫要闹事,伤了和气,若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也不会客气,这位就是下场!”

小厮说完,下面闹哄哄的一篇,嘀嘀咕咕地说着,但再也没有人敢出来说什么了。

神色都生了几分惧怕。

萧奕祈在傅怀瑾的陪同之下,正好看到了这一面。

他笑了笑,转动着大拇指的扳指,“傅大人能干,身边的人也如此有魄力,实属难得。”

傅怀瑾也不藏着掖着,故作谦虚地行了一礼,才回道:“微臣这般吩咐他们,也只是为了控制场面,难民过得不好,心里自然难受,只有这样才能为陛下分忧。”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眉宇之间那一股自傲之气还是显露了出来。

皇帝闻言面上不动如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反而拍了拍傅怀瑾的肩膀,毫无芥蒂的样子,“有傅大人做事,朕自然放心。”

然后对张公公使了个眼色。

就见张公公呈上来一份一掌打小的明黄圣旨。

萧奕祈拿过来,递到傅怀瑾面前,“此乃嘉奖你的圣旨。”

傅怀瑾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接过来一看,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对他治水患的夸奖,还有提拔。

他掀起袍子,正准备跪下,就被萧奕祈眼疾手快地制止住。

虽然没跪下,但是他仍旧坚持鞠躬行礼,“多谢陛下!”

皇帝没有再继续阻止,反而在城门上看着城外来来往往的士兵,“接下的水患之事,傅大人还需要继续为朕分忧啊。”

“水患一日不除,我也无法放心蜀地的百姓,想必一向爱民如子的傅大人的心情也如同朕一般!”

傅怀瑾听到爱民如子四个字吓得背脊一凉,额头直冒冷汗。

连忙慌张地跪在了地上,请罪道:“陛下赎罪,微臣怎能称得上一句爱民如子,只有这天底下的主子才能说这四个字,微臣惶恐啊!”

萧奕祈突然觉得十分没有意思,这四个字可是陆矜欢亲口说出来的。

他可记得一清二楚,但是这傅怀瑾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