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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脸上没来由地浮上一抹心虚,青峰见状,继续乘胜追击,“所以你占用了阮棠的身体,师父他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

其实青峰心里很明白,他师父不是常人,若是面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阮棠,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既然能看出来,却还纵容,那便只有一个原因,这件事,他师父也参与了。

可是为什么?

青峰想不明白,明明之前他见阮棠的时候,对阮棠是那般亲切。

现在又为何要将真正的阮棠‘囚禁’?

阮棠对师父是极其敬仰的,即便心中已然猜到,可能真如面前这个师弟所说的一般,但她却不想让他怀疑师父。

“师父是神君,是断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至于你说的,那都只是你的猜测,胡言乱语,根本没有任何根据。”

这个阮棠本就鲜少和人打交道,更是不善伪装,此时面色有些难看。

而楚穆在青峰这般说了之后,也不禁怀疑起来。

蛤蟆怪,蓝蛟,蛟丹,仙术,一样样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那像青峰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那晚出现的阮棠,显然根本就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占据了。

如是这样想,楚穆便觉得心脏那处疼痛不已,他没有办法忍受,他的阮棠被别人代替。

他抬手捏住眼前这个阮棠的手臂,眼神也冷了几分。

“青峰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是阮棠?”

阮棠被他捏得双臂生疼,只好抬手去掰他的手。

待将他的手掰下来之后,她愤愤地丢下一句,“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人就赶紧跑了。

现在别说他们怀疑,她自己也怀疑了。

可她又不想相信,师父会做这样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卑劣的事情,只有妖族和魔族才会做,师父可是神族,他怎么能?

带着满腹的疑问,阮棠不知不觉到了她师父住所附近。

她在去找楚穆和青峰之前,正是在这院里休养的。

师父说她被那个登徒子伤了,需要静养两天。

她很听话,没有乱跑,好好地待在师父这边静养,师父这两天都会亲自过来,给她输送灵力。

可是现在,想到师父回来之后的种种行为,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加重。

她抬眸看着被烟雾缭绕,悬在千山之境顶峰的亭台楼阁。

突然觉得脚下千斤重,明明想去问清楚,却是不敢去。

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去了瑶池。

她坐在瑶池边,看着瑶池下面升腾上来的雾气,心中郁结之气更甚。

“阿羽,你怎么了?”一只扇着蝴蝶翅膀,长着人身的小仙子落到阮棠曲着的膝盖上。

阿羽是她还未化形之前的名字,这里的小精怪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即便她现在有了阮棠这个好听的名字,他们依旧还是称呼她阿羽,之前她还纠正他们,现在听着,却是这个名字比较亲切。

她轻叹了一声,视线落在蝴蝶仙子的身上。

“蝶衣,你说,师父会不会做坏事?”

“啊?虚无神君怎会做坏事?”

“是啊,我也觉得师父不会做坏事,可是……”

阮棠没有办法说下去,她始终不相信师父会做那种事情。

可很多证据又证明,她身上有秘密。

“蝶衣,两个灵体共用一个身体,这种事,你见过吗?或者听过吗?”

蝶衣扇扇翅膀,“没听过,也没见过,阿羽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阮棠没答她,反倒是又忍不住哀叹一声。

“你要不是去问问梧桐树爷爷,它已经在这世间千百年了,他肯定知道的。”

“是哦,我怎么忘了梧桐爷爷呢?”

阮棠仿佛找到了定心神针,欢快地朝梧桐树那边跑去。

千山之境的这棵梧桐树已经很老了,听说神族诞生之时,他便已经在这了。

她就是被梧桐树庇护长大的,梧桐爷爷就像是她的亲人一般。

阮棠到了梧桐树下,便亲昵地抱住了梧桐树的树干。

以前她还是一根羽毛的时候,只能围着梧桐树爷爷转,化了人身之后,她每每来这里,都是这般抱一下梧桐树爷爷。

很快看起来跟别的树没什么区别的梧桐树在阮棠的拥抱之下,轻轻地摆动了下它金黄的枝叶。

灰褐的主干上骤然生出五官,随之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从那灰褐的嘴皮中传出:

“羽丫头来了?”

“爷爷~”阮棠亲昵地喊了一声,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丫头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

“爷爷。”阮棠又忍不住叫了一声,脸也在树干上轻轻地摩挲一下,“阿羽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爷爷。”

“傻丫头,有什么事问便是,还撒娇?”梧桐树呵呵地笑着。

阮棠这才松开抱着树干的手,在树下坐了下来。

“爷爷,你听过两个灵体共用一个身体这种怪事吗?”

梧桐树脸上的笑意敛去,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羽是从哪里听来的?”

“阿羽身体里,好像就住着另外一个人,他们说,是我占了她的身体,代替了她,爷爷,真的是这样的吗?”

“傻丫头,你没有占用别人的身体,这身体就是你的,你别胡思乱想,哈?”

“可,我确实也感觉到了,有的时候,我的身体好像不受我控制,他们说的,也许是真的,爷爷,我可以去问师父吗?问了,师父会不会生气?”

梧桐树却沉默了。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羽丫头,你只需记得,你便是你,从来就没有代替一说。”

阮棠迷惑不已,抬头怔怔地看着头顶上金闪闪的梧桐枝叶,清风吹来,穿过枝叶的缝隙,搅得枝叶左右摇摆,她第一次觉得这金光晃眼,让她看不清前路。

她再一次回到她师父的住所之时,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去找她师父。

有些事情,她不问清楚,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