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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终于听到了旁人的问询。

宫溪山轻笑一声,却是缓缓起身。

少年长身玉立,身姿颀长,他将书画收起,并没有在意那些人眼中的疑惑与不解。

“春日很好,”像是回答刚刚那位张公子的问题,又好似答非所问,自言自语,“我喜欢春日。”

说完,宫溪山没再逗留,朝着众人微微欠身,拿着字画下楼,离开了揽春楼。

春日确实很好。

宫溪山手上拿着书画四处张望,朝着秦不闻离开的方向走去,却发现她进了皇宫,久久没有出来。

宫溪山便是在那时,又见到宴唐的。

那时的少年远没有如今成熟,只不过年纪轻轻,便有了沉稳冷静的文人风骨与气质。

在皇宫外等她的工夫,宴唐上前,朝他微微欠身:“宫先生,久仰大名。”

宫溪山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公子认识我?”

宴唐笑得温柔和煦:“宫先生的大名,长安城应当无人不知。”

宫溪山谦逊地回礼,身姿挺拔,芝兰玉树。

“在下想请问宫先生一个问题。”

宫溪山微微颔首:“公子请问。”

宴唐笑笑:“来长安城的路上,听说宫先生在春闱期间来到京城,是为了参加见面的科考,不知可当真有此事?”

宫溪山闻言,淡淡一笑:“这位公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宴唐笑了笑,不置可否。

宫溪山的目光看向远处那巍峨的皇宫,许久,他哑然失笑:“只是谣传罢了,在下来长安……只是看看春闱的繁华场景,志不在此。”

“是这样啊,”宫溪山笑得温和,“是在下唐突了。”

顿了顿,宴唐继续笑着:“我家殿下也听说过宫先生,听闻了宫先生要参加今年科考的消息,原本很是期待。”

宫溪山稍稍愣怔:“她……很希望我参与春闱吗?”

宴唐点了点头:“嗯,殿下的意思是说,若是有宫先生参加科考,曜云可添三分文气与底蕴。”

自曜云建成以来,文武皆兴,盛极一时。

只不过后来,曜云周边战乱不断,为保卫边疆,曜云多武将良臣,少文臣官员。

这种形势,在秦不闻从将军成为长安王后,更加明显。

曜云文人墨客众多,只是苦于长安王的“压制”,自认怀才不遇,不肯入仕。

这几年,曜云皇帝大肆奖赏文臣才子,广纳贤才,多多益善,形势这才一点点有所改观。

如若有宫溪山参与春闱,想必今年的科考,将是曜云奇观。

“不过,这些都只是殿下的期许罢了,”宴唐笑得温和淡然,“至于作何选择,端看宫先生的意思。”

“殿下常与陛下共同参与殿试,选拔人才,所以对曜云的有志之士,也是求贤若渴。”

说完,宴唐的目光落在了宫溪山手上的字画上:“宫先生,这是……”

宴唐指了指宫溪山手上的画作。

半晌。

宫溪山轻笑一声,往后退了半步,语调不疾不徐:“没什么,有劳公子了。”

宴唐笑得善解人意:“我看宫先生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有东西要交给殿下?在下可代为转达。”

宫溪山摇摇头:“不必了,多谢公子。”

——他想亲自送到她手里。

他想,在他登入皇殿,参加殿试时,亲自送到她手里。

宫溪山志不在仕途之上。

可是她说,若是他在,曜云可添三分文气。

他便不想辜负她这份期许。

罢了。

若是能离她近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宫溪山甚至自己都意识到,他对于秦不闻,过于偏袒了。

只是到最后,宫溪山春闱魁首,却未参加殿试。

——长安王死了。

据说,从那浔阳城的高楼上,一箭穿心,坠落城楼。

得知此事的宫溪山,一幅字画将将落款,‘见闻’二字,乱作一团。

他见不到秦不闻了。

思绪至此,宫溪山回神。

他看向面前眼眶猩红的容疏,眉眼坦荡从容:“容疏,我想这样做。”

曜云可以没有这三分文气与底蕴。

可不能没有九分匪气与胆识。

那是秦不闻才有的东西。

容疏双手微微颤抖,他面露不解,眸光晃荡:“兄长,那你呢?”

“你没了你的‘道骨’,做不成国师,天谴加身,你活不久的。”

他甚至,连作为“宫先生”的右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引以为傲的书法字画,如今竟然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兄长,那你呢?”

宫溪山什么都没有了。

他分明应该成为万人之上,众人敬仰的国师。

或者成为文人追崇,声名鹊起的宫先生。

种种可能,也不应当是这样的。

——宫溪山会死。

男人的脸色有些瘦削消减,他好像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袍,任由夜风吹过他的长发。

满身风姿,孑然一身。

“兄长,”容疏苦笑,“我不懂你。”

兄长为了他,抛弃了成为国师的机会,他愿意为了兄长,背上罪业,杀了秦不闻。

——只要杀了秦不闻,道运回归,天谴便不会降到他身上。

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容疏自小被父母教习,断情绝爱,无甚情感。

他不懂宫溪山,也不懂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一个只见过三面的人,性命都不要了。

宫溪山闻言,也只是苦笑一声。

“我也不懂。”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得很轻很轻。

像是讲故事一般,宫溪山娓娓道来,十分真诚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懂。”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呢?

“但是容疏,你知道吗?”宫溪山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缓缓开口,“我得到她的伤痕与痛苦时,也得到了她的记忆与过去。”

“很奇怪,在我得知她做的那些事后,我分明应该赞许,或者感激长安王为曜云做的一切。”

“但是,当我得到那些记忆的时候,我除了心疼,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世人或许在得知长安王秦不闻做的这些后,会钦佩,会愧疚,会感激,会称赞。

但是宫溪山,只觉得心疼。

他实在没什么出息。

只是觉得,她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些。

他只是记忆轮转一瞬,便心疼得不得了。